一个人能有多少面？

林简想象不到。

没有任何妆容亦或者服饰的修饰效果，顾念修的脑袋上甚至依旧挂着那个萌萌的，又似乎邪气的恶魔犄角，但他整个人的气质全然变了。

光芒下的少年张扬、自信，随性的动作散发着致命的魅力，眼神很淡，与平日莹莹清澈有异，如墨的眸，仿佛能将人卷进万劫不复的深渊。

不管你信不信，有些人天生就是妖孽，能以色惑人。

林简像是脑后突然被人敲了一记闷棍，陡然惊醒。

她接受身边有雁龄的存在花了一百余年，接受顾念修，却不过短短一个月。

脸色有点难看起来，林简握紧的手松了松：“你是在暗示我什么？”

晏楠顺着她的眸光去看了眼玩得正开心的顾念修。因为侧过脸，所以林简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到他的声音，直接在她的脑海里响起：“这个案子不简单，不要轻易相信别人。”

……

女人的尖叫声、喝彩声此起彼伏，吵得人脑中闹哄哄的一片。

林简无端觉得酒吧的空气太过沉闷，让她再度不适应起来，往外走，想去街上透透气。

一出门，早冬的夜，空气冰凉，瞬间随着呼吸钻入肺中。

她在门口站了会，晏楠跟出来，极自然地俯身，给她拉好了外套的拉链，还细心地为她整了整衣领，温柔道：“我送你回去。”

人与人之间的感情从来都不是纯粹的。

她因他的离开而彻底失望，绝不会为他三言两语的辩驳而轻易原谅，信任一旦破灭，就难以回到原本的模样。但他刚刚低头附身的动作依旧会让她触动。

多年的陪伴是抹消不掉的，每一次孤单袭来，都是他紧紧握住她的手，也只有他。

林简仰头，声音低了几度：“我自己开了车来的。”淡淡，“再说，你不是还要管丁思蕊？”

她提到丁思蕊，冷淡的嗓音莫名让晏楠高兴，但是不敢说，隐忍着：“我只是她经纪人，没必要管到那种程度。”

林简再度自我反省，那她还只是个助理呢，是她对顾念修照顾得太过了吗？

一码归一码：“我们现在什么关系都没有，你也没必要送我回家。”

晏楠便不劝了，他现在没有冒进的资本。

林简又道：“我是来接顾念修的，等都等了这么久，没道理半途先走，只是出来吹吹风。你如果还有应酬，就先进去吧。”

正说着，酒吧的走道中传来人快步走来的脚步声。

林简应声回望，恰好迎上顾念修的目光。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手臂上挂着没来得及穿的外套，看到林简，眸光一松，开心般笑起来：“我还以为你先走了。”

晏楠脸上没表现出什么，礼貌地朝他们俩颔首，平静而温柔：“我先进去了。”

林简朝他点了下头，等他转身朝里走了，才对顾念修：“没有，我出来透透风。”

对于晏楠，除了照常打招呼外，顾念修没有多看一眼，仿佛并不在意这个人的存在：“正好，那我们先回去吧。”说着，朝林简的方向走去。

前一刻还走得四平八稳的人，突然娇无力般歪倒在她怀里。

林简：“……”

顾念修的声音略低，埋头靠在她的肩边喃喃：“林简，我喝多了，不舒服。”

林简扶住他的身子，好不容易才稳住。顾念修瞧着瘦，真压身上还是沉的：“不舒服到走不动道了吗？”

“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