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机关图

朕不是这样的汉子 邹涅 4098 字 10个月前

说完,又转头对着身边几位同僚躬身行礼,诚挚而恭谨:“今日裴拓不才,为此领队,只希望诸位同心协力,裴拓感恩不尽。”

这样的姿态出现在裴拓身上几乎不可思议。

神策营几个军官都压不住惊讶之色,连忙还礼。

这小子还挺靠谱的吗?秦诺有点儿改观了。

球场的对面,北朔使节团也几乎全部到齐了。看到秦诺已经交待完毕,韩光兆迎了上来,一个神情彪悍的年轻人跟在他身后。

到了秦诺面前,韩光兆躬身,而身后的年轻人也跟着弯下腰。

秦诺身边的礼官立刻出言呵斥:“无礼,见了圣驾岂能不跪?”

还有人冲着韩光兆质问:“这就是北朔的礼节吗?”

韩光兆无奈地回头瞪了身后年轻人一眼。

也不知两人用眼神交换了什么意见,最终,年轻人满脸不情愿地低头跪了下去。

两国相交,韩光兆是正使,代表着北朔的颜面,除了第一次正殿拜见之外,其他时间在秦诺面前都是不用跪的,其他的人就没有这种待遇了。

韩光兆笑着解释道:“穆凌是我北朔宗室,非是普通官员。”

这个人应该就是北朔那边的领队了。秦诺故意等了片刻,才淡然道:“平身吧。”

年轻人站起身来,他五官深刻,宛如刀锋,目光扫过秦诺,隐有愤然之色,却并没有多作停留,很快落在旁边的裴拓身上。

裴拓目光灼然,毫不客气地回望着。

叫穆凌的年轻人神采飞扬地笑了,开口道:“这位就是南乡侯,久仰大名了。听说裴翎将军重伤隐居,不知道如今可还安好?”

“你是何人?叔父的近况,岂能说给无名之辈?”裴拓冷哼一声,言辞傲慢。

穆凌也不生气,笑道:“在下穆凌,现领北朔殿前飞云卫统领一职。对贵国裴翎将军倾慕已久,今次不知是否有幸,能与之相较一二。”

裴拓冷笑一声,“叔父闲居家中,可不耐烦来这里看猴戏。”

秦诺突然想笑,裴拓认真起来,嘴巴也毒地可以啊。

旁边霍东来等人直皱眉,这个猴戏可以解释为接下来马上要开始的马球比赛,也可以解释为双方的争执。但无论哪一种,都是把自己一方也骂进去了,这南乡侯是疯狗病发作了吗?逮着谁乱咬。

任惊雷也看了裴拓一眼,这小子最近好像吃了火,药,逮着谁都没好脸色。如今是什么场合,不仅有诸位朝中大臣,还有外国使节在,哪能这么失礼。

殊不知,裴拓最近的满心不爽快,正是冲着北朔使节团的人去的。如今正主儿在面前,哪里还按捺地住。

穆凌也被激怒了,冷笑道:“身为大朔战将,我也不想陪着你们一群小孩子玩耍,若换成裴将军本人也就罢了。哈哈,我在北朔日日夜夜忧心,只怕他老人家一病不起,等不到我在沙场上挑战他的那一天就一命呜呼了。”

“叔父大人身体好得很,不劳你惦记。”裴拓冷哼着,“哼,不自量力,猴子就是猴子,何必肖想天,朝贵女,老老实实回去爬树摘果子吧。”

秦诺瞥了他一眼,怎么话题又绕到秦芷身上了。

这话说得极为无礼,不等穆凌回话,韩光兆直皱眉头:“久闻大周为君子之国,礼仪之邦,如此粗鄙言辞,简直让人耻笑。”

霍东来打圆场道:“言辞争执,毫无意义,几位都是沙场将领,理应在马背上见真章。”

穆凌勉强压抑住怒气,回了一句:“希望下了场,南乡侯还能保持这样凌厉的口舌。”

马球是当世极为流行的一种运动,无论宫廷还是军中,从南陈到北朔。

大周景耀帝年轻的时候,经常亲自下场,跟侍卫们玩这个,不过后来年纪大了,兴趣便不在了。之后继位的秦聪好文,身体又弱,所以马球在宫廷中渐渐少见了踪迹,倒是在军中一直势头不减。禁军五卫一直将这项运动当作操练骑术的手段,在中高级军官中蔚为流行。

北朔原本就是马背上起家的民族,贵族无论男女都擅长骑马,马球这种运动传过去之后,大受欢迎。

韩光兆会提起用马球来一决胜负,虽然在意料之外,但仔细想想,也在情理之中。

文采肯定比不上大周群臣,武斗的话又太直接野蛮了,而且他随身带着的精兵强将数量有限,只怕也未必比得上主场作战的大周兵马。

而马球这项运动近年来北朔大为流行,高手频出,反而在大周这些年逐渐没落,宫廷并不重视。

继续靠着嘴皮子争论下去也不是办法。和亲这件事情,终究要有一个说法。

秦诺左思右想,最终点头同意了。

殿内不仅韩光兆,连同范文晟等人都悄悄松了一口气。

幽暗的森林里。

月光透过茂密的树枝缝隙,洒落在地上。

一道人影匆匆掠过树丛,往约定的方向奔去。他身形颇快,行动间对附近道路更是极为熟悉。

终于到了地点,影子停下脚步,警惕地向四周望去。

“不必看了,没有人跟踪的。”头顶上传来一个声音。随后一个黑衣人从树上一跃而下。

赵鼎收回视线,但片刻之后,依然还是压抑不住地向四周张望,一有风吹草动就惊诧万分。

这里是南营驻地不远,时常有兵马路过的。

黑衣人无奈,这就是做贼心虚吗?

他加快了对谈的速度,问道:“东西带来了吗?”

赵鼎脸上露出纠结的神情,犹豫了半响,才从怀中摸出一个油纸包。

黑衣人迫不及待上前,然而对面赵鼎却后退了一步,警惕地看着他:“你之前答应过的,我的妻儿呢?”

“先不要着急啊,此图尚且不知真伪,如何能够将你的妻儿放归?”

赵鼎眉宇间闪过怒色,“你之前说的可不是这样。”

黑衣人冷笑一声,“赵老爷子也是老江湖了,岂能如此天真,若你弄了张假图给我们,我们岂不是人财两空?”

“不见到妻儿,你别想拿走这张图。”赵鼎警惕地后退了一步。

黑衣人语气缓和下来:“赵老爷子也先冷静些,你们夫妻多年未见,笔迹总能认识的吧。”说着从怀中取出一物,

赵鼎打开,粗粗看过,果然是妻子昔年的笔迹,上面泪痕宛然,墨迹簇新,显然是这两日写就的。

他与妻子青梅竹马,感情极深,虽然多年不见,但还是一眼认出了笔记。而且信中有数处文辞,都是她昔日习惯使用的小癖好,这个是别人断断模仿不来的。自己的妻儿是真的跟着过来了。

前一次会面,这黑衣人说自己妻子被北朔掳掠之后未死。

她性格贞烈,不想受辱,甚至自毁容貌。本来掳掠的士兵想要将她杀掉,后来发现她竟然能做得一手好菜,便带回城里,当做灶下仆妇发卖了。

最终她卖给了一家富户为婢女,这家富户颇为仁慈,还允许她生下了自己的儿子。母子两个在北朔的日子虽然艰难,却也还算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