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摇了摇头,沈蓉双眼一亮:“你能让我走了吗?”
男人又摇头,沈蓉:“...”
男人不理会她难看的脸色,靠着墙缓缓地滑坐在一方蒲团上,沈蓉一只手被他牢牢拉着,也只得跟着一起半蹲下来,她这下真正没辙了,皮笑肉不笑地道:“您老有什么吩咐尽管提,现在您是大爷。”
男人还真不客气:“小宝...”
沈蓉忍无可忍地道:“别叫小宝贝了!我宁可你叫我王大锤!”她真是第一次见这么轻佻没节操的!
男人听到这个名字眼神变得相当错杂,半晌才回过神来,缓缓道:“那王大锤...”
沈蓉:“...”他长睫低垂:“我头疼。”
沈蓉认命地叹了口气,从袖口掏出帕子,一只胳膊探出窗外,接了些冰凉的雨水把绢子打湿,小心叠好给他敷在额头上,最神奇的是她干这些的时候,男人还是一直拽着她的手腕不放,真不知道这么高难度的动作他怎么完成的。
她问道:“是怎么个疼法?”她见男人不解地看过来,只得放低声音,用慈祥老母亲的语气道:“是针扎似的一突一突地疼,还是昏沉沉的疼。”
男人一手拉着她,一边感受着覆在额上的冰凉帕子,嗅着她身上好闻的香气,不知不觉竟也没那么难受了,思忖了半晌才干脆道:“不知道。”
沈蓉:“...”
男人微微仰着头,原本紧皱的眉毛不觉松了松,脸色也好看了不少。沈蓉蹲了会儿腿都蹲麻了,也顾不得尘土了,干脆盘膝坐在地上任由他拉着自己,莫名地觉得男人的神情有点...依赖?
沈蓉被自己诡异的脑补吓住,时间不知过了多久,眼看着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沈蓉心里暗暗着急,又转头看了眼神经兮兮的男人,就见他微闭着双眼,也不知道是晕了还是闭目养神。
沈蓉心下正急,忽然听见外面的旷野隐隐飘来熟悉的声音,似在唤她小名:“阿笑!”“囡囡!”
——那是她大哥和她老爹的声音,两人应当是见她久未回家,出来找她了。
沈蓉精神一震,又看了男人一眼,他好似还没什么反应,她试探着动了动,男人也毫无知觉了,她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手腕抽了回来,这回竟然成功摆脱这个疑似残障人士,她自己都不能相信。
她动作轻慢地站起来,袖笼里的一点碎银子突然滑了出来,轻轻掉在男人胸口上。
她脸色一绿,见男人还是没有反应地仰面躺着,终究不敢冒险去捡,哎,罢了罢了,这男人虽说古怪,好歹也算帮她打跑了胡家的两个狗腿子,虽然他本意不是帮自己......她暗道一声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不管你是死是活我可是尽本分了,边在心里絮叨边提着布裙动作飞快地跑了出去。
男人在她走之后终于睁开眼,眼底清明一片,从额上取下帕子来,摩挲着左下角绣的一丛兰草,又望向她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