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木窗,投照在墙上,屋外传来人语声,还有鸡犬的叫声,相当热闹。虞苏从睡梦中醒来,睁开眼睛,看到平整的墙壁,宽敞明亮的寝室,他立即意识到,他人在虞城,他回来了。
昨日午后,虞苏跟着姊夫邰东回到虞城,他是在邰东的搀扶下走进自家院子,小外甥女朝他跑来,慌得她妈急忙拦阻。虞苏的模样,毫无疑问把家人都吓着了。去的时候腿脚利索,回来时,居然拄着拐。好在虞苏这伤好得差不多,放掉拐杖也能勉强走两步,再休养几日就能恢复,否则,邰东可不好跟妻子和妻母交代。
虞苏坐在草泥台上,他伤腿上的绑带已经解开,不再敷药。木拐放在屋外,虞苏开始学习不凭借木拐行走,以免日后伤腿难恢复。虞苏扶墙站起,慢吞吞行走,来到窗户前,他看到自家熟悉的院子,还有茂盛的棠梨树。几只肥鸡在院子里咯咯叫,虞苏也看到母亲喂鸡的身影。昨夜虞母说他受伤得好好补一下,他觉得这些肥鸡就要“大难临头”了。
昨夜一家子聚在火塘旁,虞苏讲述他受伤的经过,也讲述了角山的生活,虞苏大力保证受伤是因为自己疏忽大意,任地很安全,姊夫“逃过”一劫。
“小弟,醒了吗?”虞雨在房间外询问,她听到虞苏在房中的声响。
“姊姊,我醒来了。”虞苏应声,扶着墙走出,他还没从房门里探出头,就见虞雨急忙朝他走来,紧紧搀住他。
堂里弥漫着食物的香气,火塘边围着一大家子,热热闹闹。
蒸粟米,野菜肉羹汤,还有烤肉和烤菇,香气四溢。虞苏捧着大碗,扒着米饭和烤肉,吃得满嘴油香。肉羹汤用的是猪肉,烤肉用的是兔肉,这顿饭要比平日吃的丰盛,因为今日邰东和虞雨就要带着小枣回去枣坂了。
吃下一份米饭和烤肉,虞苏拿碗到陶鼎舀汤,他看着满满一锅的肉汤,不禁想起落羽山上,那个家中只有一件陶鬶的少年。
“苏儿,你怎么了?”虞母发现儿子执着汤勺发呆,她拿过虞苏的汤勺和陶豆,给虞苏盛上一碗。
“想起照顾我的那个牧羊人,他只有一件陶鬶,不能蒸饭,不能炖肉汤。”虞苏执住陶豆,陶豆里的汤热气腾腾,烟气袅袅腾升。
“那他怎么做饭吃?”虞母单是听着就觉得他很可怜,昨夜经由虞苏的讲述,虞母已经知道这个牧羊人是孤儿,而且才十六岁。
“烤着吃。”虞苏吹了吹肉汤,小小喝上一口。
“小弟,你不必担心他,我给他一颗彩珠和一枚石贝币,他能买上许多陶器了。”邰东一手抓着一根烤兔腿啃食,一手持装汤的陶豆。
“嗯。”虞苏点点头,他知道,他也觉得姒昊不应该会如此清贫,他身上有贵重物。就是到现在,虞苏也不清楚姒昊的来历,他对这人其实了解很好,哪怕朝夕相处四日。
“东,你不正是贩陶,下次过去角山,给他捎带几件陶器,多亏他照顾小弟。”虞雨很感激这个牧羊少年,照顾了行动不便的弟弟。
虽说是他家的牧犬害虞苏掉下山坡,然而闯入别人羊圈,虞苏也是不谨慎,说到底还是这位牧羊少年有担待。
“任地也有陶器,牧民里边有人会烧,一颗大点的禽蛋能换一两件陶碗呢。”邰东的兔腿已经啃完,他咕咕喝汤。只是平民煮饭用的粗陶器,不难获得,而且也实在不值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