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当初离开任邑,也是姒昊自己的决定。他知道自己不可能永远在舅父的庇护下,哪怕贵为任君,舅父也已经庇护不了他。
“蒿,虞地有一个地方叫南洹,在任水畔,就是外来的人也可以住那里,你要不要到南洹住?”虞苏突然想起这么个地方,那里适合外来者居住。
南洹就在角山之南,渡过任水便到。它是一处水滨,不像角山山麓这么孤独,那里有一个热闹的小聚落。
姒昊有点意外,虞苏这是在邀他去虞地居住,南洹离虞城近,姒昊知道它们的地理位置,也听虞苏说过他来自虞城。
“那是处怎样的地方?”姒昊有意问道。
“可以安家的地方,可以捕鱼,也可以种田,放牧也可以,那里住着不少任人呢。”虞苏去过一次南洹,跟着风川的船去,见识过那边热闹的情景。
“嗯。”姒昊应道。
他其实知道南洹是怎样的一个地方,任地有些半渔半耕的人,渡过任水,定居在那里,属于任虞混居之所。
虞苏热切说:“比这里好上许多,我也经常能去看你,离虞城很近。”
说这些话时,虞苏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这些天,他得到对方许多照顾,由此他应该回报,但是这话,听姒昊耳朵里,就有点变味了,姒昊选择沉默。
自离开任邑,姒昊一直不愿和他人有牵扯,他照顾虞苏,是当时的情况下,无奈之选。虽然这“无奈”,此时看来,实在缺乏说服力,他明明挺乐意。
“蒿?”虞苏还在等姒昊回复,他为何又不言语呢?
姒昊想,若是有天,他告诉虞苏他真实的名字,虞苏是否会生气他的欺骗?虞苏对人怀着善意和坦诚,自己这两样,却是需要割舍的东西,无它,为了保住性命。对虞苏不理睬,他会失落,总该跟他说点什么,姒昊回:“我以后,也许会去虞地。”
这是姒昊的实话,他选择角山,就是因为这里离虞地近——一水隔;离缗地也近——一山阻隔,一旦他行踪被发现,他可以逃到其他邦国里,继续隐姓埋名的生活。
“嗯,你给人放羊,不能说离开就离开。”虞苏知道是自己一厢情愿,没考虑姒昊离开角山,也许有什么不便。
有许多话,虞苏是想问姒昊的,但是他能觉察,姒昊有些事,并不想告诉他。可能是因为两人还不太熟,可能是因为姒昊另有什么考虑。
想着明天可就要离开这里了,离开落羽丘,虞苏有点惆怅。少年的心思,总是难以捉摸,虞苏不想再和姒昊交谈,也不想看星星了。他转身趴在席子上,背对姒昊,看向火堆跳动的火焰,听着风声,逐渐睡去。
虞苏沉睡后,姒昊从屋内拿来一件薄薄的葛被,帮虞苏盖上。夜晚露宿,气温下降,风大,对不常睡在外头的人而言,可能会着凉。
姒昊坐在自己席上,端详虞苏,见他蜷起四肢的睡态,像孩子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