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冰的床位在最头上那间病房里,周筑和池悦进去的时候,杨冰正在吃早餐,旁边的椅子上有一个年轻女孩,正抱着刚出生的婴儿软言轻哄。
周筑开口:“杨冰,好久不见啊。”
他把礼物放在病床旁的柜子上,让开空间,让池悦看到杨冰。
老友相见,总是对床夜雨诸多感触。
感触你游学四方学成归来;
感触我步入婚姻幸福圆满。
池悦走过去,轻轻握住杨冰的手,还没说什么,就听到那个抱着小婴儿的女孩大声说:“哎你是池悦啊?”
池悦抬头,惊讶地看着这个女孩,却怎么都想不起这人是谁。
女孩却先爽朗地笑了:“我是夏棋啊,你忘了?青岛四小六三班,夏棋啊!咱们一个班的你忘记了?”
说起“夏棋”两个字,池悦瞬间就想起来了。
那是一个从不好好学习,只知道欺负男生、打架闹事、让老师头疼的坏学生。
只是没有想到,十年前那个骄纵蛮横的女孩,如今竟生得这样亭亭玉立了。
杨冰也十分惊讶,“你们是小学同学?”
“是啊,”夏棋晃了一下手臂,“我家在青岛,和池悦是小学同学。你和她一起在a市上的初中,这世界可真小!”
被夏棋晃了那么一下,小婴儿瞬间大哭了起来。
夏棋顿时吓得手足无措,求救似的看着杨冰。恰好杨冰的丈夫从门外进来,立即接过孩子放到床上,然后去冲奶粉。
病房里本来有三张病床,这会儿只有两张有人,其中一张床的产妇正在给孩子喂奶。为了避嫌,这名产妇快速拉上了病床四周的遮挡帘。
一群人兵荒马乱的,池悦感觉自己连落脚的地方也没有,于是邀请夏棋:“要不我们先到走廊上去坐一下吧。”
“好啊!”
夏棋个子高,穿着一条浅灰色的收腰裙,头发束成丸子头,略施粉黛,秀美又不失英气。
两人走到走廊外的一处空椅边,刚坐下来,周筑也跟着过来了。
池悦还没开口,夏棋已经出声:“欸,这位帅哥,虽然你确实有那么几分姿色,但我们这老同学重逢,还是建议你不要尾随。”
周筑一愣,眉心上扬,白皙的脸庞已然有些发热。
他抿抿嘴,微笑道:“好,我自己转一转。”
夏棋性子开朗,举手投足间沾着一股爽朗气息。与池悦近十年没见,她丝毫没有觉得尴尬,反而十分热情地问对方这些年过得如何。
池悦有问有答,偶尔也关心一下夏棋的现状。
夏棋撇撇嘴:“还是想留在a市啊,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脑子里想法挺多,但不知道用到哪儿去。”
“什么想法?”
夏棋大大咧咧把腿一撩,苦恼地说:“就是各种天马行空的想法啊,我妈总说我脑子不清醒。小学那会儿,你记得么,语文老师老张每次都喜欢在黑板上写超级多的字,用那个黑板擦擦的时候,总是要很长时间,我就想啊,给他发明一个自动擦黑板的机器就好了。结果我妈说,这是科学家操心的事,你想那么多干嘛还不如多做数学题。后来到了初中吧,好多同学家在乡下,都骑自行车来上学,一下雨就不方便,我就想,能不能发明一种带雨棚的自行车,把两轮做成四轮也行,前面坐人后面放书包,不就能解决?我妈又说我神经兮兮的,让我改掉这个毛病,可惜咯,到现在也没能改掉。来一趟妇幼医院,又冒出好多新想法。”
这回池悦真来了兴趣,她眸光闪亮,循循善诱:“有什么想法?你跟我说一说。”
夏棋难得找到一个愿意听她讲这些的人,立即打开了话匣子:“你看啊,咱们刚才在病房里面,隔壁床那个产妇要喂奶,可是那个衣服不方便,得掀起来,只好把帘子全部拉上。我就想啊,咱们能不能弄一个能够保护产妇尊严的喂奶衣?还有,你看刚才,杨冰的老公去冲奶粉,杨冰没奶水,孩子饿得哇哇大哭,我就想,有什么办法能让孩子马上喝到能入喉的奶粉?再就啊,这孩子才出来几天,皮肉嫩得很,可也得穿衣服啊,有没有那种又方便穿脱又不会让孩子着凉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