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朗道:“云姑娘喜欢就好。”
云悠悠道:“杨大哥忙罢,我先去写信了。待会儿还要麻烦杨大哥帮我送信。”
“应该的,不麻烦,不麻烦。那么姑娘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云悠悠送走杨朗,摘了一朵白色的月季在槐树下坐着,花的芬芳沾染了她的衣袖,她低头轻嗅。
良久,她将月季放在槐树枝上,推门而入,这里的摆设和水榭差不多,简单整洁。云悠悠走到桌子前摆了笔墨纸砚,开始写信。第一封信是写给娘亲的,云悠悠几乎一挥而就,没有丝毫停顿。她吹了吹信纸,放在一边晾干,开始写第二封信。
这封信,是写给百里寻的。云悠悠才写了百里两个字,盯着雪白的信纸再写不下去。心里一会儿掠过他给母亲看病的认真侧颜,一会儿掠过他在门口站着的挺拔身姿,最后定格在他牵着他的手上,温厚而有力。
恍然间,一滴墨汁滴落纸上,晕染开去。云悠悠苦笑一声,这张纸算是废了。她轻舒了一口气,又铺开一张纸,只听得门外有人道:“云姑娘,您在里面么?”
是清茗的声音,云悠悠搁了笔,迎出来道:“清茗姑娘,你找我有事?”
“清茗只是一个奴婢,姑娘唤我名字就好。”清茗道:“对这住处,姑娘可还满意?”
云悠悠笑道:“挺好的,清茗费心了。”
清茗笑了一声,道:“杨朗那厮说姑娘丢了,让公子着急得不得了。这话他骗一骗公子就得了,我却是不信的。”
云悠悠噗呲一声笑了,道:“清茗火眼金睛。”
“不,是我太了解杨朗那厮。”清茗叹了一口气,道:“明儿姑娘就差不多该出现了,公子本来就心肺不好,我怕公子忧虑过度,有所闪失。”
云悠悠脆生生应了。
清茗看了云悠悠一会儿,只觉面前女子清新可亲,虽无十分颜色,却也是怡然动人。她踌躇了半晌,终于问道:“云姑娘,你对公子的心意,还是和三年前一般么?”
云悠悠笑意凝结在嘴角,躲闪着低下了头。来的时候,她无数次地想过这个问题。每一次,思虑过后,浮起的都是同一个人的面容,她无法再欺骗自己了。
清茗看她久久不语,忽笑道:“清茗明白了,清茗想拜托云姑娘一件事。”
云悠悠道:“你说。”
“别告诉公子,”清茗道:“就让他愉悦地度过剩下的日子罢,好么?”
云悠悠道:“天下名医无数,真的没有法子了?他的日子还有多久?”
清茗摇头道:“名医请遍了,都是一个说辞,但凡有希望,老爷夫人也不会任由公子一个人在别院自己住着。公子剩下的日子,大概还有三四个月罢。”
云悠悠喃喃道:“三四个月,他能赶过来。”
清茗没听到云悠悠的自言自语,看了看天色,行礼道:“云姑娘,清茗先走了。”
走了一段路,清茗回头看,云悠悠仍是站在原地,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清茗心下叹道:没有伤心欲绝,没有无助哭泣,这位姑娘,对公子的情,的确是淡了。
公子的药不知道喝了没有,她还得回去看看。清茗想着,加快了脚步。
当天夜里,两只鸽子带着两封信飞出了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