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凤凰城就成了人间天堂。五颜六色的灯光胡乱甩在大厅的各个角落,再漂亮的人也被照成了只变色龙。狂乱的舞曲咚咚锵锵地响着,配上扭腰摆臀的男人女人,自有一番独特的迷乱醉人之处。
昏暗的吧台处,蒋绅叼着根没点的烟半靠在墙壁上,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他就那么静静地站着,隔绝了周围的喧闹,自成一个小世界。
“阿绅,在想什么?”陈琼慢悠悠地走过来,手指敲在吧台的桌子上,面带笑意。
他是十三街有名的黑头子,凤凰城的老大,手里的小弟上百人,基本垄断了三十七中这一片的暗势力。陈琼今年才三十岁出头,又碰巧长了副和他丝毫不搭的斯文相貌,看起来就像是个俊秀的生意人。
可越是看上去没杀伤力的人,很多情况下,就越是狠辣。
“琼哥。”蒋绅弯了弯唇,从酒柜里给他抽了瓶酒,俯身靠过来,“spirytus伏特加,要调吗?”
“九十六度,你要毒死我。”陈琼拿过瓶子看了看,放到一边,笑着往上推了推金丝眼镜。
“不敢。”蒋绅也笑,把烟收到盒子里,垂眼去看扫到桌上的灯光。五彩缤纷的光,把吧台也照成了一条变色龙。
“在想女朋友?”陈琼顺着他的眼神,用手指覆上那个最亮的光点,似笑非笑,“阿绅有很多女孩子喜欢吧?”
“琼哥,咱们不是来时就说好了嘛,我给您打工,但不卖命。”蒋绅抬起头,认真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您没必要这么拐弯抹角地来探我的底,这儿内里的事我真不想知道,我现在只想毕了业赶紧找个工地去搬砖。”
“搬什么砖。”陈琼低低笑了声,“我当初留下你,就是觉得你是干大事的人,总有一天会成为我的左膀右臂。从你的眼神里我就能看出来,你不简单。”
“琼哥抬举。”蒋绅从烟盒里又抽出根烟递了过去,右手在打火机的转轮上一下下摩擦着,喷出的火光明亮摇曳,“哪有什么不简单的眼神,我这就是散光。”
“来日方长,咱们再议。”陈琼没接他的烟也没接他的话,只是笑笑就转了身,“我戒烟了,谢谢。”
他穿着笔挺西装的背影和这的氛围格格不入,但却又诡异的和谐。蒋绅把自己的烟点着,胳膊撑在吧台上,眯着眼看他。嗤,老狐狸。
“帅哥,一杯粉色心情。”
一个描着浓厚眼妆的女人摇曳生姿地走过来,抖着唇抛了个媚眼。可她那抹着艳红色指甲油的手指还没碰着蒋绅的衣袖,就被躲了开。
“敢碰我,剁了你的手。”蒋绅后退一步,指尖猩红色的烟头若隐若现地飘出了袅袅的青烟,语气冷硬,“粉色心情?”
“不,不要了。”女客人被他语气中的冷漠和狠辣唬得一愣,慌乱地摇摇头,踩着高跟鞋急忙跑远。
跑个屁。蒋绅抖抖烟灰,从兜里掏出张单词表,凑着打火机的光瞄了两眼,又烦躁地胡乱叠了叠收起来。
怎么突然这么烦这了呢。还有这些女人,一个比一个浪,看着就恶心,哪有那小姑娘的一丝秀气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