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苏清浅正坐在练武场边上,太皇太后在说到他们是舅舅和外甥女的关系之后,看两人似乎有点呆愣住了,便笑着说要过来看看言煜儒练武。
言煜儒棱角分明的侧脸低落了几滴汗水,他换了平日里在寺庙里穿的僧袍服,改成了系着黑色腰带的白色长袍,双手紧紧握着拳头,向前伸直,双膝盖微微弯曲着,这是扎马步的姿势。
太皇太后坐在鸾帐之下,边上是一盘子应季的水果,苏清浅正襟危坐,徐嬷嬷让小宫女把擦拭的手帕端上来,本来她是想自己拿过去的,可是看到苏清浅正瞪大了眼睛瞅着,还伸长了本来有点短又胖的脖子,好似在看清楚言煜儒到底有没有用功。
看着倒是比教授武艺的师傅要严厉些,最为好笑的是她的小短腿还一蹬一蹬的,倒是有趣得很。
徐嬷嬷是个对小姑娘身形有点要求的,本来想着这个小胖娃胖点也不错,可是想着入了自个主子的眼,那奶娃娃可就不能再胖乎乎的了,虽然摸着手感好,可是若是走出去,那就要丢主子的面子了,整个京城的达官贵人都知道当今的太皇太后看上了一个小奶娃,对她恩宠有佳。
结果一看,胖得两条腿再过段时日就看不见了,那可是愁死人不说,还被人怀疑太皇太后的眼光。
可是太皇太后正是宝贝着小汤婆子的时候,自然是不能扫兴的,徐嬷嬷变相想出了一个法子,让她去给言煜儒端个盘子算了。
这个盘子也不重,小宫女能端得起,再说了,也才几步路远,前前后后,多少人在边上看着,也不是虐待她,再说了,和小殿下多接触,也是多条路啊,对于徐嬷嬷来说,她从来都不觉得,言家的天下,会有一天交到除了小殿下之外的人手里,不要说皇帝答应,太皇太后首先就不答应。
徐嬷嬷是最为了解皇帝的人,毕竟皇帝也是她看着长大的,能不知道皇帝花花肠子里头的那一套套的路数?
嫡子与生母隔离或者疏远,对于皇帝来说,也是好处多于坏处的,想当年,皇帝不也疏远太后么?
徐嬷嬷笑着走上来,轻声说:“小姑娘?”
苏清浅扭过头,笑着奶声奶气道:“徐嬷嬷。”徐嬷嬷,你不要靠我这么近,我紧张,我害怕,你能离我远点么?
什么?你的意思是不能?哦,那好吧,我不勉强你,那你快点说完好么?
苏清浅的内心戏可丰富了,上演了一场又一场,只是头皮发麻到了极点。
小宫女颤颤巍巍地端着小托盘过来了,苏清浅歪了一下脑袋,眨巴着大眼睛,似乎在询问徐嬷嬷,嬷嬷,你想要我做什么直管说,千万不要用这么和蔼的态度对我,我胆子小,怕!
她这个新宠还是靠着运气和言煜儒才入了太皇太后的眼,哪里敢跟这个几十年如一日的老宠叫板?
徐嬷嬷伸手掏出袖子口袋里的丝帕,替苏清浅擦了额头上的一抹压根就没有的汗,才说:“这日头大得很,小主子,哦,您的舅舅在太阳底下晒着呢。这做人,最为重要的礼仪,自然是要敬孝道了。”
苏清浅颔首点头,你说得都对。
“苏姑娘是否可以端着盘子去给小殿下擦擦汗?”徐嬷嬷在她听得入迷后,才说出了自己想要说出的话,真是铺垫得太长了,让苏清浅都差点瞌睡住了。
行了,说这么久,就是让她去跑腿呗?还说出了什么孝道来着,若是她不做,是不是就不孝?当今天子以孝治天下,她哪里敢犯这样的忌讳?
苏清浅乖巧地点头,“嗯,给舅舅送帕子。”她举起双臂,圆润又胖乎乎的,似乎很是高兴,内心其实叫嚷着:烦死了,本来是来看笑话的,没想到倒成了他身边的小宫女了。
不过想想他上辈子后来当了皇帝,算了,忍了,毕竟皇帝可是天下之主,这样的人,这样的地位,别说是让她端着盘子了,就是跪舔,她忍忍也就过去了。
没办法,多活了一世,只能在恶势力面前低头了。
内心鄙夷着自己,还是端着盘子,双脚打着飘过去了。
太皇太后自是看出了徐嬷嬷的多层含义,只是在徐嬷嬷上去倒茶水的时候,缓慢地说了一句,“你呀,也太着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