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阿虎表哥时,他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浑身发抖从地里挖出抢来的钱,手上尽是阿虎挠的血印子。
十环钱,阿虎攒了半年,裹了三层布。
表哥父母,在阿虎家门外跪了三天三夜。
他年岁赏小,又是无心之失。去了调-教所,夜夜梦到阿虎喊,阿娘要洗碗的,阿娘要洗碗……后来过了很久他才知道,他表弟说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阿虎听人说,过生日要买生日礼物,所以小心翼翼攒了钱要去买礼物,给娘买礼物。好容易攒够了十环钱,可以给阿娘买隔壁小姐姐用的那种手油,小姐姐说擦了手就不会皴了。
阿娘要洗碗的。
九月回过神来,发现已经满面冰凉。双手压过面庞,从书房的桌子上拿起被安姝随意丢着的红册子。
前几日查永煦道姑的案子的时候,安姝跟九月要走了那本缺了一页纸的请愿册。说自己也要查案,如果能查出来的话萧坤一定会对她另眼相看,得意洋洋的。但不出九月所料,看了不过两天就丢开了。
九月一笑,翻开请愿册,要找那一缺页处。一翻,里面掉出来一张纸,九月捡起一看,安姝竟然真的找到这张缺页了。
许愿纸上就一句话,非常简短,九月却看得一个激灵,遍体生寒。
“愿,结发同心,白首不离。”
落款是个宫字。
九月思虑再三,还是拿着这张纸去找了安然。
安然在旁殿焚香念经,九月坐在里屋等。一片混乱,不知道说什么,怎么说。安然进屋,带了一声冷气。九月只叫了一声“娘”就哽咽着说不出话。
安然在九月身旁坐下来,握过她的手:“怎么了月儿?”
九月悲从中来,扑在安然怀里,放声大哭。无论她有过什么样的过往,她都是九月温柔坚强的母亲。
安然轻轻抚摸她的后背,只当小女儿还是怀念安姝。
她呢?她不怀念吗?她知道自己的心从此少了一块,一生都没办法愈合完整,可是她就是感觉不到悲伤。她只觉得麻木。
九月平息下来,紧紧抱着安然,声音嗡嗡的:“娘,你以前的事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