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坤伸手扶九月,她不起:“萧坤,你掐我一把,我在做梦对不对,我想醒过来,你打我一下好不好?”萧坤单腿蹲下来,摸一摸她的头发,怎么舍得打。把她扣在怀里,轻抚她的后背。
“没事了,乖,别怕。”
九月眼睛突然瞪大:“萧坤,我没有姐姐了,我没有姐姐了,我没有姐姐了……”她最嫌弃的娇小姐,她最操心的小姐姐,她小时候举着胖胖短腿追着叫的姐姐,姐姐,她的至亲。
终于一声哭出来。萧坤从没听人这样的哭法,从胸腔里喷薄而出,灼伤周围的一切。他只好抱紧怀里的姑娘,无力地说:“没事了,没事了……”
怀里的人突然抽搐,萧坤松开怀抱一看,九月呼吸不上来,揪住胸口重重喘息,萧坤赶紧伸手点住她的昏睡穴。
骆枝挺着肚子赶到时,看到九月从萧坤肩膀后露出来的脸孔里,巨大的悲痛。因为呼吸不上来,九月紧紧皱着眉头,慢慢倒在萧坤怀里。
她从没见过这姑娘这么悲伤,心里一痛。
萧坤抱起九月,对骆枝说:“我点了她的睡穴,一时不会有事,你去看安姝的遗体。”
闻讯赶来的段玖跟抱着九月的萧坤擦身,萧坤说:“九月我看着,你去看现场。”话说的淡淡的,段玖却敏锐地感觉到里面的发号施令。此刻,也只能照做。
萧坤守在九月床边,九月在睡梦里握紧拳头,蜷缩着,发出小声的呜咽,如同小小困兽。
宋家府中不时迸发出一阵一阵的哭声,萧坤闭上眼,脑中是挥之不去的血红。莘月被一刀刺穿时,他眼前的那一片血红。
终于,济世医馆的李俪赶到,安神的药草在院子里弥漫开来。
渐渐的,悲痛平息。
宋桉面色灰拜守在安然身旁,嗓音沙哑:“是我错了,我不该安排姝儿的婚姻,我害死了姝儿……”安然的长兄安旭立在地上,看着自己的亲妹妹,眼神冰冷:“不是你的错,这一切,本就不该发生……”
安贤端着药过来看九月,九月慢慢转醒,奇怪地看着眼前端着药的人。
“贤哥哥,你怎么在这?”
努力睁大眼,挣扎着起来,坐在她床侧的人,是萧坤?所以不是梦!九月一把抓住萧坤的手:“我姐姐死了是不是?我表姐死了是不是?”
萧坤不答,深深看着九月。九月盯牢萧坤的双眼,看到双眸深处涌动的悲伤。她甩开萧坤的手,看向安贤通红的双目:“贤哥哥,你为什么要哭?”
安贤伸出一只手摸摸九月的头:“月儿,喝药。”
好闻的草药味。安姝小时候生病的时候被逼着喝药,都是九月偷偷帮喝掉的,因为她一直觉得药有股好闻的味道。
九月盯着安贤手里的药碗,是萧坤见识了自己朴素的碗之后送过来的一套上好官窑。青白的瓷,只印着一只茶花。安姝羡慕不已,全数抢走。很好心很大方地,留下了一只小小的,呐,给你留一只吃饭用。
九月咽泪,深深呼吸,接过药碗,一口气喝光。为什么这么苦?九月猛咳。萧坤伸手,用衣袖擦干她咳出来的药,安贤欲言又止。
然而,九月根本顾不上思考,最爱干净的萧少爷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举动。她下床,我们去看现场。安贤和萧坤也不拦,跟在她身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