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么不堪吗?这些年来他活的很狼狈,放弃了原有的人生,只剩下查出幕后真凶这一件事。心里的伤跟身上的一样,最开始流血剧痛,然后生出新的肌肤,慢慢慢慢就不疼了,只是永远回不到以前的模样。
时间越久就越麻木,现在,只剩下隐隐钝钝的痛。
十年来这些话如鲠在喉,他压抑住不说,也就一直看起来过得很好很快乐。小姑娘的眼泪提醒他,他原本就是最有理由伤心的人,为什么要克制。从怀里掏出一直小小的酒袋,仰头一饮而尽,呛出了眼泪。
“那后来呢。”声音轻轻的,像一只羽毛在萧坤耳边飘了一下。
萧坤缓缓道:“后来我们被救回家。萧家迅速组成了另外一队十五杀。外界的传闻是那一战之我们几乎算是全身而退,除了我的妻子死去,而我成了废人。刑捕司查了半年没有什么结果,就慢慢丢开了。
“当时徐正擎还只是刑捕司的普通捕快,使不上什么力。后来时间越来越久,大家也都放弃了。只有我不能放开,最开始凭着一腔恨意,坚持到现在只是希望她能安息罢了。我承诺护她一生周全,但没有做到,我承诺要拿凶手的血祭她,也没有做到。这一生,我总是要欠着她了。”
面孔上浮起苦涩的笑。
九月盯着他眼睛里的荡漾,忙安慰他:“至少你一直没放弃啊。我小时候听故事,说是人间死一个人,天上就会出现一颗陨落的流星。但我娘说,其实离开的人没有陨落,而是去了另外的世界,远远地看着我们。所以你为她做的,她都看得见。你过得是不是快乐,她也看得见。”
萧坤看向九月,她的眼亮亮的,特别着急地想要宽慰自己,无声地笑了。
九月转移话题:“你这些年都查到了什么?”萧坤愣了片刻,一时不知道从哪儿说起。九月忙道:“你要是难受就不说了吧,以后再说。”
萧坤一笑,这小姑娘平时大条的很,但其实有一种她自己都意识不到的柔软和善解人意,也许是因为她小小年纪都已经见了太多生死了。
逗她:“我没事,你别瞎担心。你这是把我当受害者家属了啊。我听说徐正擎给你们专门培训过怎么安慰受害人家属啊,看来你学的,不太行啊……”
九月愣了一瞬,眼睛一瞪,哪儿有你这么说话的受害者家属啊。当时培训她觉得无聊得很,就学了两招,一招“这不是你的错”,一招“我们一定尽力而为”……
萧坤靠在墙上,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理一理思路:“当年出事之后,刑捕司检查了所有劫匪的尸首,三个月后查出二十三个劫匪的身份。”
“他们是?”
萧坤摇头苦笑:“潞江坝的街头混混,乡中地痞,阿芙蓉贩子。不属于任何帮派组织,也不是什么大凶大恶之人。叶恒说他们出手凶狠无比,但是没有配合,毫无章法,也毫不关心同伴。所以推断他们互相之间应当不认识。”
“叶恒?”九月有点惊讶,脑中是叶恒笑眯眯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