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发侍从并不惊讶主人会询问自己的意见,不过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向前走了一步,靠在栏杆上向外看。看台是环形的,从这个距离,能够清楚地看到对面看台上一边盯着场上一边不断耸动肥胖的身体的中年男人和他怀里半裸着的年轻女人。
而倘若低头向下的话,就能够看到场中央正在进行的表演。
这个节目的名字叫瓶子中的蛇。一个不算大的花瓶放在场地中央,从瓶子顶端,露出一个被蒙住眼睛的少女赤.裸的上半身来。少女的头发如同海藻一样纠缠在一起,露出细长的耳朵,从少女的口中时不时有细长信子冒出来,胸腹部细小的鳞片在昏暗的环境里闪闪发光。少女的腰肢远比人类要柔软很多,因而显得身形特别婀娜。她向着半空中伸出手臂,似乎想要乞求什么,暗淡的光线落在她身上,从高处看过去,有种朝圣者般的虔诚。
“这帮富商贵族,真是对着什么都能发.情。”白发的侍从拉斯转过身来,并没有给另一边坐着对象留下什么情面,“蛇女,诅咒之神留下的最恐怖的诅咒者。他们对着这样的生物发.情?我宁可看着他们上一只母猪。”
“拉斯,你该闻闻下面两层精.液的味道,再用‘富商贵族’这个词语来作为主语。”布尔文好脾气地抬了抬下巴,冲着拉斯这么说,“而且那不是真品,不可能是。蛇女的话除非自愿,否则那么一个瓶子束缚不了她的。更何况,假如她愿意,诅咒在座的所有人不过一瞬间的事情。”
“不,你说的是一个完整的蛇女。”拉斯笑了起来,他的脸长得并不温和,即使是笑起来感觉也很薄凉,“假如砍断蛇女的下半身,切掉她的声带,拔掉她的利齿,挖掉她的眼睛,那就可以当成一个普通的异兽展出了不是么?你看看那个可怜的孩子,因为被囚禁在过于安静的环境中太久,现在终于听到了外人的声音,就向着声音的来源伸出手,以为这里有外人在,以为会有人来救她……她一定没想过,这里坐着的人类,居然在对着她残破的身体发.情。”
年轻的贵族明显没有想这么多,愣了一下,脸色明显变了。
好在这已经是一个节目的尾声了。很快有人过来,抱着那个瓶子离开了舞台,在暗下去的光线中,布尔文清楚地看到因为离人声越来越远,那只蛇女奋力地将身体向着这个方向伸了过来,一直到最后被拖进幕后的时候,一直高举着的双手才颓然地落了下去。光线彻底暗了下去,布尔文的脸也在阴影中再也无法看到,拉斯却依然站在栏杆边上,不知道在看什么。
在暗影中过了好一阵,下面的场地上隐隐约约传来的座狼的咆哮声,让人的精神本能地紧绷了起来。是纯正的野兽的叫声,不是什么被折磨致残的异族。布尔文揉着太阳穴让自己放松下来,稍微有点困惑。这个马戏团的所有卖点,或者说所有的哗众取宠的把戏,都是各种本来就与人类不同的生物被更加扭曲之后呈现出来的姿态。可是一匹既不美丽,也不算罕见的座狼,能有什么价值呢?难道说是,有什么能够模仿座狼声音的动物存在么?
没等布尔文脸上的疑惑褪去,下面的光线就亮了起来。布尔文稍微眯着眼睛向着强光打向的地方看去,两匹装着座狼的笼子被停在场地两端,而场地正中央,站着一个穿着已经有点破损的剑士服装的少女,双手双脚都用铁质的镣铐铐住,中间以不算长的铁链相连,要说有什么可以依靠的,似乎也只有她背上背着的一把不算短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