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欢心里暗道难怪那日在将军府,看他还是僧人打扮,原来背后还有这么一桩事。想来他心里是不愿意还俗的。她隐隐能感觉到他的抗争,可是富贵荣华迷人眼,他又能坚持多久。这一遭选妃,不知道又要闹出多少风雨来。
“要我说,这安亲王也是有骨气的,若寻常人遇着这般事情,还不乐癫癫地上赶着去。”兰芝轻叹了口气,“哪里会想着常伴青灯古佛呢!”
莫欢闻言垂目思量,尚且不论净空修为多深,遇着这般事儿,多少会有些意难平罢。她又想起在十年前的那个黄昏,小和尚对着新碑泣声哀伤的身影。他原本该是锦衣华服,万人捧宠的,现如今倒落入这般尴尬境地。
“安亲王再怎么硬脾气,若上头强来,他恐怕也违不得。”范筠话里多少带着些寂寥,这世道,男子尚由不得自己,更何况女子。
莫欢紧了紧手里的帕子,忽地心里有些难受,不自觉想起那日在将军府里遇见他,他眉头微锁的模样。
兰芝见范筠一脸落寞,咬了咬唇道:“你若不想去,我去求求我姐姐。”
范筠轻睨了她一眼,心里是万分感动。如今太后贵妃娘娘势大,皇后虽是儿女双全,在宫里也是有些艰难的,她哪里还能为了这事儿,平白给他们多了个说辞。“我只是嘴上说说罢了,你也别放在心上。”
莫欢见她们二人都是一脸郁色,敛了心神不再想那人的模样,柔声笑道:“今日是姐姐的好日子,再说这些话就要坏了好心情。”一边说着又一边剥着金橘,递到两人跟前,“总归是会有解决的法子。便是没有,也能走一步看一步不是?焉知是祸非福?”
兰芝听了倒是一乐,“我喜欢你这句。”她起身慢慢踱到莫欢身后,揽了她的肩对着范筠道:“说不定是福非祸,指不定筠姐儿还能遇着个如意郎君。”说完见范筠倏地红了脸,又是捂了嘴轻笑,。
“这话怎么说,倒是把我说糊涂了。”旁边的莫欢一脸疑惑。
等兰芝歇了笑,范筠才轻轻抚了抚有些发烫的脸颊,也不看她,只朝着莫欢低声道:“你莫听她胡诌。”
“我哪里胡说。”兰芝摇了摇手指头,朝着莫欢眨了眨眼笑道:“依我看呐,这选秀万般不好,只有一点好。你若不想误入那里去,找个你爱的,让伯父伯母去求皇上皇后赐婚便好了。”
范筠好不容易褪了红意的脸,又烫上了,只把手里的帕子甩在兰芝身上:“你倒是不害臊地胡说。”
原来还能这般行事。莫欢见她脸颊飞红,和兰芝对看了一眼,捂嘴轻笑。想来里头有不少的猫腻,也揶揄她:“说不准是个好法子。”
范筠的顾虑总是比旁人多一些,粉唇轻咬:“话虽这么说,纵观上下,能有几桩?”
叶氏得了江山不足百年,这般美事也不过两三桩而已。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自己的后宫尚且摆不平,皇帝也不会有那些闲情逸致去管臣子的家事。
兰芝倒是想得开些,只劝她:“欢姐儿方才就说了,走一步看一步,说不定坏事也变成了好事。”想了想,又道:“若是伯父开口,说不定皇上便准了。”
平西侯得皇上倚重,为着女儿求一桩好彩头,有何不可?再者说后宫里那般多美人,又不缺筠姐儿一个。
范筠细细想了想,如此这般,倒也便宜。只能选个合适的时机,先求求娘亲,爹爹向来爱重她,若有娘亲相助,兴许能有一丝希望。
莫欢看她眉心的愁意散了些,憋了笑朝兰芝道:“如此说来,万事具备,只欠了个如意郎君了。”
她话音一落,随即和兰芝笑成一团,盯着范筠笑得意味深长。
少年慕少艾,只不知范筠慕的是哪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