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底秋风萧瑟,白日里也带了些凉气。
莫凤莫欢皆是杏红交领云锦短袄,只花色不同,外头又罩一件掐棉短比甲,底下着了樱草色缠枝莲地妆花缎马面裙,胸前挂了一个金丝螭头项圈,头上珠钗流苏随着马车微微晃动。
莫凤娇俏,莫欢沉静,皆是貌美却各有韵味。
两人坐在马车里,晃晃荡荡地随着莫老太太和二太太往平西侯府去。大太太操持家务不得闲,今日只让二太太陪着去。
“你带了什么?拿出来我瞧瞧。”莫凤见莫欢靠在车上,微闭着眼不同她说话,觉得实在无趣,伸手轻轻地推了推。
莫凤现下倒学了乖,不开心也不轻易掐人了,这倒让莫欢喜闻乐见。
莫欢心里叹了口气,轻睨了她一眼道:“就是那日同周嬷嬷说的那两样。”一边说着一边把几上的两个木匣子打开。
“你说过,我又没见过。”莫凤“哼”了她一声,眼睛往莫欢备的礼去看,她对棋罐不感兴趣,却觉得那套珍珠头面着实漂亮,颗颗都有拇指头大小,圆润光泽,还是少见的粉珠,心里喜欢,嘴上只酸道:“你同她倒是好。怎么不见你送我?”
其实她也知道莫欢有不少好东西,每年欢姐儿舅家大车小车送了来,她娘亲都酸得不行,只说三婶娘满身的铜臭味。知母莫过女,要她说,若她有这么个舅家,她娘亲恐怕会喜不自胜。
莫欢闻言啼笑皆非,羞了羞她道:“等你及笄了,我也送你。”秀眸轻转,轻睨了莫凤一眼又道:“不过还得等上一年半载。”
“二姐姐托你带了什么?”莫欢见她轻嗔了自己一眼,索性拿旁的话问她。
“她让我带一支簪子给范姑娘。”毕竟莫双同范筠不认识,面子情上过得去就好了。
莫凤想到莫双成日不是同她们一同上课,就是闷在屋子里绣嫁妆。突然觉得有些寂寥,轻叹了声:“欢姐儿,你说我们还有几天好日子过呢?”
莫欢听了连忙捂了她的嘴,瞪了她一眼低声道:“你莫胡唚,若是让老太太和周嬷嬷听见了,有你苦头吃。”这话可不是好话,但凡大人听了,都会不高兴。
莫凤生气地拉下莫欢的手,撅了嘴道:“你莫瞪我,我说的又没错,人家都说姑娘家最自在,要我看,哪里自在。这女人就没自在的时候。”
莫欢不得不承认莫凤说的没错。却也见不得元气满满的少女突然如此消沉,恐怕这阵子莫凤的性子被周嬷嬷打压得太过了,遂换了个法子劝她:“你说的是没错,可三姐姐这般聪明的人,自然懂得苦中作乐的法子。”
见莫凤看着自己,杏眼里带着疑惑,莫欢轻笑了声道:“且不管她自在不自在,你只做你喜欢的,不想不喜欢的。总能在不自在里面找出自在来。”日子好不好,就看自己怎么想。
莫凤听了还是不开心,莫欢索性不去理她。微掀了车帘,同她说着街边景致,不一会儿莫凤便消了先才的伤怀,兴致勃勃地喊了黄莺去买糖葫芦来。
莫欢连忙出声阻止,“再吃坏了肚子可不好。”
“你方才不是说了,只做自己喜欢的,怎么,要打自己的脸了。”莫凤轻睨了她一眼。
莫欢被她呛得一噎,随后有些哭笑不得,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难得莫凤反应这么快,莫欢索性闭了嘴不再多话。好在莫凤心里有疙瘩,只吃了一颗就放到一旁。
姐妹两人半说半笑半闹地,约莫半个时辰便到了平西侯府。
“夫人好。”莫凤莫欢风姿绰约地朝上首的平西侯夫人行了一礼,引得一旁的莫老太太微微一笑,心里颇为满意周嬷嬷的教导成果,看着比前月好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