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晋的月美人很受宠爱。
女帝已经一连好几日宿在她宫内——月美人初来乍到,以美人之位,获居嫣然阁。
然而这个月美人与上一个月美人不同,他很是谨慎,仪态学得极好,不过几日便是仪态端方,对宫规了如指掌。遇见高位郎郎,不因受宠而忽略礼仪,亦不曾欺压低位后君,行事一派贤良。
于是,在某日月美人遭到一位才人顶撞时,女帝当即将那才人贬为公公,将月美人升为贵人,仍号月。
冬至,初为宫廷舞男,后获封美人,半月后升贵人。
便是宠冠后宫的玉淑君,当年也不曾半月升一级。眼见月贵人的圣宠几可盖过玉淑君,而昔日的宠君曦正君却被女帝日渐冷落,有些人心思便活泛了起来。
“郎郎,用膳了。”荔松将膳食摆在桌上,掀开珠帘看向坐在古琴前的黎九惜。
黎九惜身上穿着素净的灰袍。
前几日因为他的宫人“冲撞”了月贵人,他被女帝斥责管教不严,禁足一月,抄写佛经。不仅小厨房被撤了,殿中省也将他的牌子撤了下来。
这件事无异于在给后宫众人透露着一个信息:曦正君已经失宠了,月贵人才是风头正劲。
后宫之人最是擅长踩低迎高,黎九惜被禁足的这几日来,御膳房送来的膳食越来越差,殿中省送来的月例也是好次参差。
荔松看着桌上只有些许热气的膳食,心中暗叹了一口气。
黎九惜神态自若地走到桌前,夹了一筷子青菜,上面没有一点油水。
“……”黎九惜放下筷子,淡淡一笑,“这御膳房当差的,可真是玲珑人。”
荔桑低下头,轻声道:“送膳食来的大宫女说……”
“说什么?”
“说郎郎近日在宫中抄写佛经,必定是虔诚无比的,这油气荤腥还是不沾的好。”
黎九惜打眼一看,这桌上竟是没有一道荤菜,全是样子看着漂亮,没有一滴油水的青菜,看着还有些老。
黎九惜姿态优雅地吃下,只吃了小半碗,便放下筷子,对荔槿道:“御膳房有心了,去帮本宫向御膳房管事说一声,多谢她们的尽心。”
荔槿身上一寒,忙领命去了。
黎九惜洁面漱口后,拿起毛笔饱蘸墨汁,一丝不苟地仔细抄写着佛经,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意。
御膳房的人看着来传话的荔槿,面面相觑,脸色有些发白。偏偏荔槿还一脸笑容,看起来似乎并无其他意思。
待到荔槿走后,御膳房管事才猛然想起,曦正君如今确实是被女帝厌弃,禁足宫中没错,但是他的母家,可是黎家!
黎瑭,乃是安朝的丞相,对政治谋略颇有见地,深得女帝重用。而曦正君,却正是她唯一的嫡子……
想起这几日御膳房中的所作所为,御膳房管事可是悔青了肠子。只能求爷爷告奶奶,希望曦正君莫要计较此事了。
黎九惜看着送上来的热气腾腾的五菜一汤,摸了摸自己的耳垂,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