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喜之人

老皇帝心下满意,点点手示意右相坐下,又看向姜柏奚和靳鞅:“奚太子和靳长公主也看到了朕之为难,朕自有诚意与甘丘和乌荔共结永好,可也不能把景世子劈成两瓣不成?如若不然的话,朕的一众皇子今日都在此处了,虽及不上景世子十之一二,可也都是拿得出手的。你二人若能瞧上,朕立即赐封为一等和硕恭亲王,以天子之礼赐婚!”

景染眼底一寒,老皇帝虽然这些年汲汲营营,可到底算得上是无功无过的勤勉帝王,如今为拉拢甘丘和乌荔竟自降身段,上赶着将一众儿子当卖白菜一样推出去任人挑选,真真是老而聩庸了。

再看侧首一众皇子除了长孙祺泓,一个个除了猛然的惊讶便是面色隐隐有跃跃欲试的激动,毕竟姜柏奚和靳鞅可是世间三殊,是这世间每个男子在梦中都会妄想的人,若当真能拥有,指不定是前生几百世修来的福气。更遑论还有老皇帝赐封一等和硕恭亲王的允诺,一等亲王还是在青越立国之时,开国皇帝曾赐封过一母同胞的胞弟,之后四百余年便再无人受此荣封。

长孙祺泓搁置在腿上的手指微攥成拳,面色淡如清风般地扫了一眼姜柏奚,见她果然看也未曾看过来,不由又垂下了眼睑,俊逸的面孔晦涩难辨。

景染捕捉到长孙祺泓一闪而过的动作微微眯了眯眼。

姜柏奚身子懒洋洋朝后一靠,倒扣在桌面的指节漫不经心地敲了敲,桃花眼眯起滑向靳鞅轻哼道:“本太子的人,将来会是我甘丘的皇夫和一国国师,自然是要最好的,不知靳长公主可是要的起?”

“姻缘之事并非交易买卖,师兄又岂非俗世之人?再者靳鞅自认,一颗真心不会输于任何人。”靳鞅淡淡回击道。

一直眉目浅淡的长孙祈沐骤然凤眸一紧,凌厉地看向靳鞅,周身气息也倏地凉薄下来,让身边紧盯着上首看得着急的姝鸾不自觉一个哆嗦:“……”

景染这会儿面色倒是淡了下来,乌荔和甘丘一个国力富硕,一个兵强马壮。如今三国之中最为弱势的青越示好尚且不及,哪里敢得罪一个。如今却是飞来了她这块儿“烫手山芋”,她倒要看看老皇帝当该如何取舍。

气氛一时凝滞,眼看着老皇帝脸色越来越青,一向擅长溜须拍马,察言观色的文渊侯赶忙站起身禀道:“皇上,靳长公主说的不无道理,姻缘之事也是讲究天时人和,婚姻和睦,联姻两国才能和睦,不若先问问景世子心意如何?”

老皇帝犹豫了一瞬,缓了脸色转向景染,温了声询问道:“朕倒是糊涂了,景世子可有属意之人?”

一时大殿众人都直直看向景染,上首两道目光尤为灼烈,长孙祈沐蜷在袖中的小指轻轻蜷缩了一下,细密微弯的睫毛倒是轻轻阖了起来。

景染垂眸起身,遮住眸中冷然,轻轻摩挲着怀中的汤婆子,只是简明地避重就轻道:“回禀皇上,我回京时日尚短,对奚太子和靳长公主二人均了解甚浅,还谈不上心意之事。”

姜柏奚撇撇嘴,收回目光,一双潋滟的桃花眼在靳鞅和长孙祈沐身上扫来扫去。

靳鞅紧捏着青壁玉杯的手指猛然松开,面上仍旧端得一副无懈可击的神色。

只有长孙祈沐轻轻抬起眼睫看向景染,眸中涌动着细碎的光芒。

老皇帝却似松了口气般,最终发话:“朕今日只是略提此事,朕的寿辰和年节相邻颇近,奚太子和靳长公主便还会在青越再逗留一段时日,不若等景世子和她们熟识之后再行详谈吧!”

“吾皇圣明!”众人连忙起身应声。

皇后仿若看了一场闹剧般也站起身淡声请旨道:“臣妾近日偶感风寒,颇感不适,今日就先行告退了。”

老皇帝沉了沉眸光点点头:“今冬雪重,朕平日里忙于政务疏忽了皇后,皇后还当自个儿保重身子才是。”顿了顿,又转向文秀吩咐道:“明日将今冬番邦进贡的御寒之物给凤栖宫各送一些。”

“是!”文秀领旨。

“臣妾谢过皇上恩典。”皇后行了一礼便退了下去。

一直懒若无骨的荔贵妃掀起眼皮儿看了看皇后离去的背影,又若有所思般合起了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