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祈沐却是端着一张极为清淡的小脸,心下却是乱七八糟地想着,景染这种打结的手法熟练又奇特,大概衣带上系的也是这种结罢,可是光是打上去便如此眼花缭乱,若是想要解下来莫不是也复杂极了。
……
传言凤栖宫是青越开国皇帝为荣贞皇后单独修建的宫殿,极能精巧,尽善尽美,光是这一座宫殿便占了后宫半袭之地。
因此几人绕了颇久才到达皇后口中的湖心亭,此刻湖水已经结冰,偌大的湖面空无一物,冰湖四周也是一片萧瑟。架立在湖心的亭子四周空旷并无帘幕遮挡,可以看到杜嬷嬷和赵嬷嬷一左一右地静立侯着,旁边放着许多已着人备好的东西。
长孙祈沐似是看出景染疑惑,简短地传音入密道:“湖心亭四周难以藏人。”
景染卷曲地睫毛忽地闪了闪。
待三人坐好,皇后摆手吩咐道:“赵嬷嬷带人下去吧,杜嬷嬷留下侍候。”
赵嬷嬷低眉顺目应了句“是”,便带领一众人等退了出去,景染漫不经心地看着她的背影。见她足弓收拢,落地轻巧,明明怀有不错的武功却是在刻意收敛。
“这温酒煮梅在冬日里再合适不过,别说沐儿喜爱的紧,连本宫也不时惦念着小酌两杯,你可否尝试过?”皇后略显轻柔地声音缓缓问道。
景染收回视线摇摇头。眸光落回桌面,只见长孙祈沐面色恬淡地拨弄着面前的小火炉,娴熟却适缓地拎起酒壶熨烫,另一只手边放着一小篮子的梅花。
景染盯着梅花顿了顿,伸手捏起一瓣离近了轻嗅。
长孙祈沐抬眸看了一眼她的动作,唇角一直未曾下去的浅薄笑意加深些许,也伸手拿过篮子里的梅花瓣轻缓地加进酒壶。
皇后适时地给她确认道:“你猜想的不错,这梅花确是章台古梅,与你清液阁里种的是同一品种。”
景染压下心中微妙的情绪,看着皇后的眸光动了动。
“章台古梅是上古的珍奇异种,现今天底下只剩你院里那些了,我这里的两株,也是当年向你母妃讨来的。”皇后笑着拢了一下身上披着的薄裘,接着道:“而这温酒煮梅的喝法也是你母妃当年想到的法子,你待会定要好好尝尝才是。”
景染眸中异色更深,眸光扫过长孙祈沐来回动作的手指,点点头。
长孙祈沐将已经调好的酒壶放上小炉子,面容安静,清傲逼人。
“你知道我和你母妃的关系吗?”皇后又笑着看她。
景染心下一跳,抬眼看进皇后清透的眸中,见她只是柔浅地笑着并无其他的情绪。
“其实严格说起来,我只是你母妃的陪读侍女罢了。”皇后也没等她回话,继续道:“八大世家这些年能人辈出,云家锋芒渐甚,你母妃又是云家年轻一辈的佼佼者,我能到她身边做伴读,也是仗了凤家嫡女的身份,不过你母妃待我极好,我们情同姐妹。”
景染了然的点点头,难怪她母妃大婚时皇后会作为娘家人出席,原来还带了这一层青梅之情谊。
“那我娘后来和云家决裂,可是为了嫁给我父王?”景染想了想问道皇后。
皇后颔首:“不错,小姐自小便古灵精怪,极有主意,云家有意培养她为接班人,便不曾以寻常女子的礼法束缚她,小姐便凡事都有自己的主张。直至小姐十五岁那年出外办事,一连三个月都无影无踪,众人都急坏的时候她自己蓬头垢面得跑了回来,并且语出惊人地宣布要嫁给当时的天下第一公子,也就是德钦王府的世子,你的父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