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钱顺六“叮嘱”的目光下,钱晟又挪回了原位,将所了解的事全部详细说出。
“其一,昨日仵作验尸时从丫鬟早春的嘴里发现一小块碎布,六叔遣人查到出自孙家布庄,那匹布正巧立夏时全被被虞家买走,说是要给下人置办新衣。”
“其二,虞夫人的左手的指甲缝内嵌有碎肉,中指和食指的指甲有些外翻,应是与歹人争斗所致,那歹人身上必有不浅的抓痕。”
“其三,昨夜遣人去鬼市打探消息,也算幸运知晓了最近乱坟岗有人夜半挖坟。将那坟挖开,果不其然找到了与他人尸首混在一处的虞夫人的头颅,经炀,经大夫验证虞夫人是先被勒死在被人砍下头颅,以此混肴视听。下人将头颅带了回来,正在钱家后院放着。”
钱晟几乎没有在人前说过这么长一串话,此刻说话顿觉口干舌燥,正打算喝口茶润润嗓子,没想到温宣却向他走来,还拿着本在丫鬟手里的茶壶。
“以前在下对钱少爷颇有误解,现下听了此番话后当真是惭愧万分,不过一日时间,钱少爷就能将此等重大命案差到如此地步,在下不仅有眼不识珠,比之钱公子真是白读了那么多圣贤书。”
温宣按住了想要站起来的钱晟,亲自帮钱晟倒满了一杯茶,“若是钱少爷不嫌弃,今日时间紧迫,这杯茶水当温宣向钱少爷赔罪了,日后必定郑重致歉。”
“温公子并未哪里做错,钱晟是什么样子心里有数,温公子快请坐。”因为过往一些经历,钱晟最是招架不住他人突如其来的示好,赶紧端起茶郑重向温宣说道,“钱晟也曾冒犯过温公子,这茶喝下我们二人便不要再相互计较了。”
温宣笑着点了点头,虚托了下手,钱晟立刻仰头喝下了这杯温热的茶水,好似饮酒一般豪气。过大的动作让部分茶水洒在了衣服上,水渍的位置不巧正是让人产生旖旎想法的地方,钱晟毫无所觉,其余人却都看在眼里。
茶满欺客,钱顺六、虞斯都懂,钱晟却不知,而温宣,读了那么多圣贤书也不至于全然白读。
钱晟喝完茶后将茶杯倒扣表明自己已经饮完,又想为温宣也倒一杯,可还不待开口,温宣就转身坐下。
“相比钱公子,在下又要惭愧一番了。连夜赶回,昨儿审问了虞府所有的下人也没得出个所以然来,今日听了钱少爷的话,倒是想起来虞夫人身边的婆子可以一查。时候也不早了,听闻今日下午赵大人便要提审莜儿了?”温宣将扇子打开,日头也上来了,喝了热茶稍稍也些不适。
“是的,未时升堂。”
“那温某就先告辞了,未时升堂时还劳烦钱少爷将虞夫人的头颅送至官府。”
“一定一定。”
话已至此,温宣也没什么必要再待在此处,将想知道的问得便是。钱晟本想亲自送客,无奈温宣一再推辞,加之钱顺六脸上已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钱晟也就只将温宣送出了前厅,钱顺六则随意打发了个下人去送温、虞二人。
不待温、虞二人走远,仅仅是望不见的地步,钱晟还在巴巴地看着温宣走的方向,不禁脱口而出:“没想到温公子人还不错,知道我没有坏心后,还为以往欺辱我的事向我道歉。”
钱顺六听见那是牙根都猛地一酸,一双绿豆眼努力瞪大着盯着钱晟说道,“哎呦我的傻少爷啊,你被人当猴耍了都不知道吗!能不能别这么吓顺六,顺六还指着钱家让我老了也能顺顺溜溜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