旦听二哥一声大喝,大部分御林军已冲到父皇身边围出保护圈。反观宋卿好却越战越勇,还频频去拉双脚发颤的宋不为想助他脱困,不料几次三番被围到禁军中间。
此时此刻,全世界注意的都是少女古怪的一招一式,唯独三哥眼里似藏着琥珀,眸光盯着她手中的武器越渐往下沉。
没错,宋卿好把着的,正是我掉的那只金爵钗。
其实也并非遗落,而是临走前,我主动摘下送给她的。
或许是我心中隐隐有预感,宋家人无法活着离开皇宫,这才特意将锋利的金钗赠她,期望能在关键时刻保她一命。毕竟宫廷重地,除了侍卫,其他人不允许携兵器上殿。思来想去,唯独这只簪子,能被她藏进宽荡袖子。尽管靠她单打独斗就想逃出皇宫,根本是天方夜谭……
果不其然。
二哥师从名门,手段身法也不差,还学过五行八卦。虽然摸清宋卿好的套路需花点力气,但真正要攻克她的袖舞,多试几遍并不太难。
眼见御林军不断冲上去,倒下来,他瞧准一闪即逝的旋涡,蜻蜓点水持剑断袖。
剑锋从少女腰身擦过,忽多出另只腿,腾空从后方攻击宋卿好的细膊,迫使她踉跄着往前倾,躲过利剑。
堂中身影翻飞,早分不清谁是谁。来者趁机一番掀袍起落,踢掉宋卿好手中的武器,接住往袖里藏。
没了水袖和利器的宋卿好无疑是瓮中之鳖,跌到宋不为身边,满脸悲愤与视死如归。
待宋卿好束手就擒,二哥提剑蠢蠢欲动,却被抢先了话头。
“来人啊,将宋氏父女押去大牢。”
抬首,只见抢他话的男子鬓发不乱,凤眼生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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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半夜,大狱摸黑迎来金贵之人,玉面青冠。
他只带了一名贴身侍卫,进到宋不为牢房。
侍卫见眼色行事,亮盏微灯,悄无声息将一纸认罪书在宋不为浑浊的眼前展开。立时,惹得对方又激动起来。
“宋某先谢过殿下大恩,若非殿下出手相救,鄙人和小女早就命丧金殿。可我宋不为若对朝廷有半分不臣之心,何须等到今日?若殿下也被谣言所惑,大可先前便将我就地正-法,何苦来哉!”
来者背着光,语气不痛不痒,“宋老爷莫不是急昏头?父皇要是肯给你机会辩称,何必绕过大理寺,设这样一个局引你来京。”
立时,宋不为醍醐灌顶,老态褶子抖不停,再不发一言。
“而今,”那人转过身,眸光沉沉,“宋老爷需要做的并不是辩论题,而是算术题。”
一家赴死,或留个活口。
“宋老爷一生富贵享尽,就算立刻将骨头拆掉当柴烧了,估计也没什么遗憾。但宋小主不一样,她的日子,还长。”
三言两语点几句,宋不为终悟,这男子是软了心肠,要出面保宋卿好。
虽不知他此番情由,但面对这道毕生遇过最简单又最艰难的算术题,宋不为没犹豫。
他浑浊的眼像再看不请光线,颤颤闭上,任由侍卫将拇指蘸了红泥贴上认罪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