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马车行驶在京郊向西的山路上,前后几名护卫跟着,一行人看着不大惹眼。
那马车不大,略显得陈旧,内里却布置得精致舒适,里头只坐着陆夫人和陆瑶娘母女两个,陆瑶娘换了身月白色的褙子,头上插了只镶珠银钗,遍身素淡,眉头含愁带怨,眼里泪光盈盈。
道路两旁正是雨后清新,荻花秋草,微风秋阳,一派绝好秋景。
车内的母女俩哪有闲心赏景,却是一个半垂着头倚坐着,另一个殷切开解。
“我的儿,这回送你去老梅观住些许日子,也是你祖父祖母的意思,老梅观供奉的是碧霞元君,有位年高德勋的妙常居士,真真的是得道高人……”
陆瑶娘倏地抬头,一把抓住陆夫人的衣袖,眼中便有豆大泪珠儿滚滚落下。
难道说,就为了不让自己嫁给孙五郎,祖父祖母竟这般心狠,要送自己出家当姑子?
陆夫人一看就知道她想左了,赶紧温声宽慰。
“莫怕,不是叫你去出家的,就是你想出家,娘哪里舍得?只是你这段时日心神不定,尽做些傻事……还是你祖父祖母老人家见多识广,猜着多半是撞着了什么,去道观里住住,也驱驱邪气………”
像他们这样的人家,是宁愿家中的闺女撞了邪,也不乐意叫传出个行止不端与人有私情的名声来。
陆瑶娘瞪大了眼睛,一个劲儿的摇头。
她哪里撞着了什么?她不过就是喜欢了一个年轻男子,想托付终身罢了……爹娘越说孙五郎的不好,她就越觉得他们心存门户之见,嫌贫爱富,未免势利之嫌。
孙五郎人物生得俊秀,又有文彩,祖上也是封侯的,无非是这两年家势败落了些罢了,怎么就不是好人家了?
就算陆瑶娘说不出话,陆夫人猜也猜着了八分,心里更是把姓孙的骂了个臭死。
这可不就是撞了邪?跟南边的五通神作祟也差不了多少了!
“如今你喉咙伤了说不得话,若是还在府里住着,这亲戚故旧,你那些闺中好友万一上门,瞧见了,这话可怎么圆?你好歹也替咱陆家的名声想一想……不避到这清静的地方可怎么成?”
陆夫人说着,觉得公婆这么安排倒也妥当。
却是想起昨夜老爷跟自己说起的那档子家族辛秘来,就握了小女儿的手,细细叮嘱。
“去了观里见了居士要小心敬着!就,就……把妙常居士当成咱家的太夫人那般地敬着!可记着了?”
这话就蹊跷了,陆瑶娘听着诧异,瞪大了眼望着陆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