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终是无法开口。
直到马车渐渐远去,夏煦眉头轻锁,怔然片刻,才收神转身,缓慢抬步往回返。
上官依晴一向干练直爽,想说的绝不会藏着掖着。方才欲言又止,她到底是想说些什么?她明明是有话的,可怎么就突然不说了呢?
一路的会神思索,直至进了府门,夏煦也想不明白……
灰幕微垂,清寒透凉,夏煦垂首慢行,并未注意到眼前。在荷花池旁的石桥外,恰与蹑手蹑脚倾身探步的身影撞在一起。
夏玗背后一僵,眨巴了半晌的墨瞳才回过身来。他轻轻拍打着受惊中慌乱跳动的心脏,口中大大舒了口气。
“我的三姐啊,这还没到晚上呢,你要吓死人啊?”
夏煦心神陡然归位,冷冷瞥了他一眼,“又去哪了?”
“去……找程言秋骑马去了。”
夏煦是半分不信他说的。往日他若心不虚,自会光明正大地从正门回府,何苦贼兮兮地绕到侧门?再者,他一向讲究,今日怎会穿个长袍骑马?
夏煦眉梢微动,目光缓缓下移,在他右手食指处停留……
夏玗惯会伪装卖乖,还会真真假假的搅和在一起扰人耳目,有时连她也分辨不清楚他说的哪句为真哪句为假。
可他有个不经意的小动作,也只有夏煦自己会注意得到。便是他每每撒谎,食指就会不由自主地向上蜷起,一下下地抠刮拇指根部。
现在,他的右手就是在这样不经意地动着。
“说实话。”
反正也瞒不过,还不如说了实话的好。夏玗眼角浅弯,咧开嘴讪讪一笑回答说:“去了城南西街。”
夏煦闻得此言,眸中登时凝冻成冰,面色也骤然阴郁下来。她拧了拧拳头,勉强忍下想要修理他的冲动,厉声吼道:“那地方是你能去的吗?”
旁人眼中,他就是个十足的小纨绔,可夏煦一直以为他只是孩子心性,贪玩爱胡闹。若真遇上什么事情,他会是最有分寸的。
那西街是乐陵有名的花街,宽巷纵横交错,分布的歌舞坊不下三十家。他才多大的年纪,那是他该去的地方吗?
眼看着夏煦脸色越来越难看,压制不下的火光也要在顷刻间喷薄而发。夏玗狠狠一跺脚,急切而又颇感无奈的苦着张脸。
“三姐,你这是又想哪去了……”
西街确实不是什么好地方,可也不代表去了西街的都往那花街柳巷钻。大周现在对那些世家子弟的声名考核尤为严谨,他是爱玩,也没想着能闯出多大的天地,可就算他在外再胡闹,怎么着也得顾及夏家的声名。
难道他看着很像是那种四不顾的堕落子弟吗?
他如珠玉般的黑眸上下扫了自己一眼,自觉并不像什么坏人。而后环顾四方,颇感神秘地伸手拉了一把夏煦的衣袖,“三姐,你跟我来——”
夏煦甩开他的手,淡漠鄙了一眼,“你若不说出朵花儿来,看我今天怎么收拾你。”
“行行行,我尽量说出一朵来给您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