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只他们这些小辈,听多了,会找各种理由偷溜……
看是夏煦,老夫人立刻停了正起劲的讲解,她慈目温笑,带着些埋怨说道:“这丫头还能记得来这儿晃晃,还真是难得……”
夏煦俯身行礼,“祖母说的哪里话,孙儿是怕扰了您讲道。”
刘湘云起身拉了夏煦在她身旁落座,“可看过阿玗了?”她问。
老夫人一听,还以为夏玗怎么了,面上的和善立刻收紧。“他怎么了?又闯祸了?”
夏玗闯祸也不是一次两次,虽说也都不是什么大祸,可几次都要老夫人亲自出面为他收拾烂摊子。这时间一久,只要在老夫人面前提到他的名字,她准以为夏玗又做了什么不好的事。
夏玗浅浅一笑,回答说:“祖母放心,我刚去他院里瞧过,这次阿玗很乖,什么事儿也没有。”
老夫人可是因为这个孙子操碎了心,真怕哪一次会连她也收不住口。她喝了口清茶,道:“能乖些就好——”
“方才听院里人说,你处置了个不长心的婢子?”
她也就只去了梨晨院的时间,这传的还挺快。她道:“是的,祖母。孙儿自作主张,还请祖母莫怪。”
老夫人很清楚夏煦的性情。平日里她待府内下人很是宽厚,可只要跟夏府声名挂上勾的,她都不会坐视不理。
老夫人弯起眼角,慈声道:“我是你祖母,看着你长大的。还能不了解你的心思?能让你亲自料理,定是个不知好歹的。”
“如此,多谢祖母。”夏煦端直坐着,略一浅思,道:“祖母,那婢子是紫和院的掌事丫头,被孙儿这么突然的给处置了,怕是会有不便。还请祖母费心,再为沈姨挑些心思细腻的送去……”
老夫人也知,今日夏煦做主惩治了那名婢子,若再做主挑选,很容易就引起紫和院的不满。可若是她自己出面,便代替了她的意思。就算沈侬心中会有什么难解的结,也不会无故的就往夏煦那里算。
老夫人也是希望家事和睦,对夏煦的提议自然就没什么异议,很爽快的也就答应了。
在刘湘云与夏煦回了自己院子之后,老夫人问了家丁事件的始末,就遣身旁伺候的木颜去紫和院叫了沈侬与卫君如过来。
老夫人最看重礼仪,她着人传话,卫君如与沈侬两人连饭也没敢用便慌忙的去了。
暮色下沉,灯火悠悠闪动着。
老夫人从榻上的青白细纹隐囊上直起身来上下打量着二人,最终将目光放在了卫君如的身上。“你管着西院,我本也放心。若是闲下来便好好管管院中下人。下人不能安守本分,就是主子惯的。今日能在这檀香园外吵闹,他日他们就敢在府门外放肆。这让旁人瞧了去,不会觉得是那些人有什么错处,只会觉得是我夏府没什么本事,连个下人都教不好!”
老夫人先出言警告了卫君如一通,就是要给沈侬看的。沈侬的婢子能猖狂无状,可不就是她自己没管好?
这些,卫君如心里也是很明白,她附身答道:“媳妇谨记,还请老夫人放心。”
老夫人目光慢慢柔和下来,对着沈侬说:“你性子温和,对我这老婆子也很恭敬。疏儿看重你,定是知你的好处。那婢子假借你的名号在外胡作非为也非这一两日,今日打发了也好,省得哪天给你添麻烦。”
沈侬温声回答说:“是!”
见沈侬也没明显表现出有什么不快,老夫人叫了人,带进来六个看着乖巧顺眼的婢子。“你身旁缺了贴身伺候的人也不方便,这些都是檀香院手脚麻利的婢子,你看着选几个,只要你能看得上眼的,就都可带回去。”
“多谢老夫人……”
今日一事若是真要细细追究,也少不了惩罚了她。老夫人这么做,也是给了她脸,更是为了这府内万事安宁。为宽老夫人的心,沈侬也不推辞,看着选了一名看得上的就留了下来。
老夫人明理,心思澄澈如泉。做些事来也是很公道,不偏不倚。经她这一和气地处理,此事也就这么顺当的过了。
有了夏煦的允许,夏玗连着几天光明正大的在院中玩起了“投壶”游戏。偶尔上了劲,还会拉上几名有些准头的家丁陪着他一起闹。这一玩起来,就持续了许多天。他也安静地在府中待了许多天。
可他毕竟还是个只顾着玩乐的孩子,就算偶有对一件事情上心的时候,也不会太久。他一直练武,与同龄人相比手臂力量也不小。也就那几天的时间,他自己玩出了一些门道,发觉身旁先前很有能耐的人都及不上他,就连引他进门的程言秋也败给他了。如此一来,他便觉着无聊地就将那些都弃了。
其实只要他不闯祸,夏煦就已经千恩万谢。
转眼迈进腊月,阴沉了几日就又是大雪。
因案牍堆积,夏煦实在抽不得空到处闲走,她也已连着好几日宿在了军械监。风雪肆无忌惮地吹着,她握笔的右手被冻的青紫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