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几天的大晴,总算是将道上沾了污泥看起来有些脏兮兮的雪水冲刷了个干净。
金光透过芙蓉雕花纱窗,放射出一条条晕染的鎏金丝线。
夏煦上穿阔袖烟云细纹短襦,下着浅雀暗梅褶裙。拿汤匙一点点的喂着正乖巧窝在她怀里的小狼。
黎娘怕夏煦冻着,每天都会拿烧了红彤彤的炉火送进来。屋里暖和,小狼崽也跟着不会受冻。几天来,它有奶喝,又有的睡。原本红红的薄皮上已经一点点长了毛出来。虽说还是绒绒细细、稀稀疏疏的,可好歹能辨得出颜色。
只要夏煦从军械监回来见着它,它总是软塌榻地耷拉着两只灰耳。怎么看着,都有种受了气没处发泄的模样。
也是个命大的。能到现在这个程度,夏煦已经确认了它不会死。
时间一久,松青胆儿也大了。不会像之前那么见着它就红眼。夏煦平日不在,她还能捞起摸两把。
清早起来,夏煦便一直拥着这灰狼。黎娘端了些清淡小点进门,“小姐,别只顾着那只狼崽了,先填个肚子才是正事。”
“难得闲着,逗弄它也当打发个时间。”夏煦将它轻放进窝里,悠悠说道。
松青递了热巾帕,“小姐之前闲着还会到院里走走,现在有了它,怕是一步也不想迈了罢!”
夏煦这才记起,自刘湘云风寒养好之后,是好几日没往梨晨院去了,也把夏玗的事给忘了个干净。“小公子最近都在忙些什么?”她拿了黎娘摆在几上的梅花香糕,问。
黎娘摇了摇头,“前几日去了梨晨院,没见着小公子的影子。老奴也不知他忙些什么。”
夏玗今年十三岁,府内没什么人陪着他闹。就连他近身伺候的,也都是比他大许多的家丁。
先前平日里无事,他偶尔会钻在一旁练些拳脚,也常待在自己院中耍一阵子。可这从几日前开始,总听说他早出晚归的,也不知是在捯饬什么。他现在这个年纪正是修德行的重要时期,夏煦真怕他会沾染了什么纨绔子弟的坏习气。
想着还得亲自去看了比较好。夏煦食了几个糕点,不忘叮嘱不得将灰狼一事外传。
与松青一道,刚行至梨晨院外不远处的窄廊,便听见墙外一阵的吵闹声。那个位置,也就是从老夫人的檀香园往外的甬道与正厅交界的位置。
也不知是什么人,竟在这地方嚷嚷,也不怕绕了老夫人的清净。
夏煦蹙了蹙眉,绕过窄道走了过去。
不远处,人群稀稀疏疏。只见其间,一个身着暗红珊瑚纹的清丽婢子双手叉腰,正骂的欢畅。句句粗俗,不堪入耳。而另一边,一名小丫头,柔柔弱弱,挂着泪痕缩在墙角。
夏煦识得那个看起资历稍长的婢子。几天前府门外下马,恰遇她与外人叫嚷。顾及那时崔掌事在场,她又甚觉疲累,便没有多言管教。
谁知,一次又一次,这婢子的脾性半分不改不说,竟还大胆至此。
松青是胆小,可真遇上些什么,也不是那种畏畏缩缩的人。关键时刻,还是能站得出来的。往前近了几步,不待夏煦开口,她绷着脸嚷道。“吵什么?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被人这样一吼,那凶恶的婢子正要发火,转头透过围拢的一干人,见夏煦在后头,立刻收了声,安静下来。
围拢的人群退出在外,纷纷俯身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