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麻仓叶王饶有兴致的笑了。
那是看到了人间惨剧时会发出的笑容。
极其冷酷无情之人,才会看到人间悲剧时发笑。
麻仓叶王反问道:“这不是你们自找的吗?”
青年不说话。
他只是低下头,深深地叩首。
哀求这位在现世绝世无双的阴阳师出手相助。
麻仓叶王看到这一幕,心中百无聊赖的翻了个白眼。
他觉得自己见过太多相似的场景了。
(追根溯源的话,应该是那个时候吧。)
自己的母亲哀求父亲带自己离开时的画面。
拥有殿上人资格的贵族以离开平安京为耻辱,视离开平安京为流放荒野。
来到荒野任职的贵族与当地认识的女性有一段同居的生活。
这在当时是很常见的事情。
在贵族返回平安京时,拒绝带走自己在当地生下的孩子。
那个孩子叫做麻叶童子。
那是麻仓叶王曾经幼年时使用过的名字。
然后,被父亲抛弃的麻叶童子,对父亲的印象,就只剩下一块母亲从父亲的衣服上扯下来的玉佩。
麻叶童子失去了母亲,沦落荒野,遇到了猫妖和鬼魂乙破千代,之后发生了诸多变故,善变的猫妖弃麻叶童子而去,乙破千代消失了。
就在年幼的小孩快死的时候,遇到了芦屋道满。
芦屋道满问麻叶童子想学什么字的时候,麻叶童子说自己要学“麻仓”二字的写法。
他将新学会的这两个字刻在了玉佩上。
这是年幼的孩子对生父的憎恨。
现在,花开院家将这枚玉佩拿了过来。
早就改名为麻仓叶王的阴阳师看着这枚玉佩,觉得各种缘分真是妙不可言。
他早就不再憎恨了。
或者说,比起憎恨早就灭亡的父族,他的憎恨都留给了自己的老师芦屋道满。
麻仓叶王想了一会儿,像是在思考什么事情,他又问道:“大致上,我记得一千七百八十三种洗去记忆的方法,我要看一看你们用的是什么方法。”
青年从怀中取出了一个丝质的卷轴。
麻仓叶王看到卷轴上隐约缝着一个五芒桔梗印的暗纹。
他接过了卷轴,看到里面写的步骤后,又是冷笑。
“你们可真蠢啊。居然敢用安倍晴明的术式。”
青年反问道:“这个术式……”
麻仓叶王缓缓开口:“没关系,我可以解这个术式。”
他从衣袖中取出一枚细长的竹筒,递给了青年。
“诺,把竹筒里的东西喂给那个花开院魔魅流,他吃下去就好了。”
事情就这么简单。
曾经洗去的记忆,也可以如此轻松简单的追回。
然而青年不敢对麻仓叶王那轻松的态度有任何的不满。
他恭恭敬敬的双手接过这枚竹筒,留下了玉佩,便离开了和室。
麻仓叶王拿起玉佩,张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青年的手放在纸门上,明知道真名的重要性,却也不得不说道:“我是花开院龙二。”
欺诈的小聪明可不能用在这种地方。
在拉上纸门的时候,花开院龙二看到麻仓叶王将玉佩扔到了和室的火炉之中。
玉佩被火烧得通红,直至开裂。
“试玉要烧三日满,”麻仓叶王念了一句唐国的诗,“这玩儿意连三刻都没撑下去。”
他不再说话,在和室里静坐到天明。
沈韵全然不知这些发生的事情,她不断的念出妖怪的真名,全然忘了自己到底报出了多少的名字。
就在这时,大天狗停下了脚步。
英俊的面容上露出了惊骇之色。
此地已是森林的中央。
在中央处,困着两个大妖怪。
头上长角的白发妖怪,红发长耳的妖怪。
这两个拥有人类男性面貌的妖怪,却各自被六根金色的光柱困住了身形。
妖怪身上的鲜血落在了地上。
大天狗却笑了起来,背上的白色羽翅向前合拢,挡在了沈韵的眼前。
面带笑容的大天狗嘲讽道:“诶呀,这不是大江山的妖怪么?怎么沦落到被困在这种乡下地方的结果?”
雪女以袖掩口,笑着回答:“也许是迷上了女人,被困在此地呢?”
荒川之主缓步走上前来,接下了这个话题:“和巴卫一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