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笑笑整个下午都在书房里。
还好画艺并未生疏,再配着上好的笔墨纸砚,和一番认真的女儿态度,想要画好一幅画并不难。
一盆墨兰,一壶酒,一对酒杯,后面的月洞窗外探进早桃和柳树的枝条,还有远处飞舞的小小白蝴蝶。
唐笑笑最擅长以写生的方式作工笔画。她一向认为,有诗情的人才适合作写意画,所谓诗在画中,画在诗中,这些需要意境的烘托。而自己,在这些方面实在匮乏。
于是,这么多年来,一直毕恭毕敬以写实的态度画画,以至于有个画画的朋友调侃她:你不如改行去摄影吧。
但,今日偏偏就需要这种作画技巧。找来当年父母喝酒用的酒壶,酒杯,又找那叫簪花的大丫头问清了在苏州时父母房内的轩窗样子,便信心满满地提笔作画了。
并非十足写实,只是以镜头般的方式记录了真实的墨兰、酒具和月洞窗,其他则以想象为主,花树枝条充满梦幻,点缀几只小小蝴蝶也是为了令画面生动起来。
没有画人物,有此情此物此景,足矣。
往往,我们思念起多年前的某个人,也是很少清晰地回忆其面孔身影,想到最多的反而是同其在一起的碎片般的记忆:某日深夜街灯的光影,某个清晨细密的雨丝,某一幕电影里长长的镜头,某一首老歌里颤颤的尾音,某一碗番茄鸡蛋面的亲切味道,某一个黄昏不绝于耳的海浪声……
我不过是把曾经那些年的早春收集起来,取一个碎片给父亲看。
只要找到准确的切入点,一个碎片足以令人疼痛并清醒。
母亲口中的春分欢聚,特别像一首诗里说的:
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