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沙沙,小笛儿枕回了自己的茶叶枕,道:“等立夏了就该用小瓷枕了。”
“小笛儿,你怎么也睡不着?”
一声微微的叹气声传来:“太太要带着姑娘回京都了,说是再也不回来了。我听勖嬷嬷身边的彩鸢说,这一趟太太只带几个得力的跟去,剩下的或是留下看宅子,或是直接发卖了。”
“我只怕是要留下看宅子了。”
“看宅子也好,守着老地方,到处也都熟悉。我不比你,老子娘都在身边儿,便宜分到哪一处也都安心。我是从人牙子手里买过来的,这次定然要被发卖了的。”说着声音暗下来。
冰玑一笑:“丫头舍不得咱们唐家么?”
小笛儿声音依旧凄然:“我八岁之前不知道被卖过多少地方,粗活重活腌臜活都干过,和那猫儿狗儿抢食吃的时候也有过……进了咱们府才算安定下来,太太体恤下人,勖嬷嬷虽然严厉,却也都是一碗水端平,叫人心服。在咱们府上这五年,许是我小笛儿最享福的五年。如今这一发卖,又不知被卖到何处去……”
“若是叫你选,你去哪儿?”
“自然是跟着太太。”
“你一个管熬药的小丫头,太太凭什么带了你去?人家京都的大唐家又不缺煎药的,听说还有专门儿的司药房呢!”
两人沉默了一阵。
笑笑听着,也不觉感慨:各人有各人的命运。同样一件事情降临,却是甲之蜜糖,乙之砒·霜。自己刚刚还在为回北京的事内心雀跃,这个叫小笛儿的丫头却要面对命运洪流的再次冲击。
“咱们没吵了姑娘吧?”半晌,小笛儿轻声道,“我这还是第一次值夜呢。”
“小点儿声不打紧,姑娘累了,睡得熟。”冰玑道,“在主子房里守夜,我一年也摸不着几次呢。说起来是太太房里的丫头,能挨着廊下打个帘子就够念几声佛的了。太太房里那几个哪个是吃素的。”
“簪花掬月她们虽说是近身儿伺候太太,但做的多便也错的多,我常听勖嬷嬷呵斥她们几个呢。”沙沙沙,小笛儿又翻了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