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安就直接给他四叔打电话:“……我想去上。我真尽力了。就这成绩了!但是符合补录的条件了……”
符合条件了,但是补录的名额多抢手啊!那么多人报考,录取谁不录取谁的,不是自家决定的。
四爷说知道了,又跟老二说,这事别管了,他会看着给安排的。
挂了电话老二就踹清安:“这也就是你亲叔。换个人试试,竟是动歪脑子。”
四爷回头找人问了,补录的学校里并没有农业大学,而补录的大学和专业,他也不觉得有花时间找关系去读的必要。
最后怎么办的?
林雨桐给周扬打电话,周扬就说:“你要是早说,我早给一个特招的名额不就完了。你现在说……要不然叫孩子再复读一年,明年我给个名额。要么就是咱们学校的大专类这两年就没招生满额过。本科补录完了,还有大专补录。他那成绩要是报考了,能换个不错的专业。比如园艺,比如食品安全工程,然后专升本。升本校,不过就是多念了一年。这种专升本的本科生考研不容易,但也分人。不行就叫他念我的研究生。我亲自带,行不行?”
勉强读一个不怎么好的本科,还不如按照周扬说的路子走呢。
她就打电话先跟老二和英子说了,才又跟清安亲自说:“……这个事情你得考虑清楚。你说你去一个地市级的师范学院,去念非师范专业的法学或者计算机,出来之后呢?我跟你四叔能帮着你找工作,但工作本身得你拿的起来……”
清安一边听一边点头,特别乖巧的道:“我听姨的安排。”
果然,这小子不是个笨蛋。
听自己的安排,那自己就真的啥都得给安排到了。比如升到本科,比如读研。
顺着这条道走,他认为是捷径。
挂了电话林雨桐就笑,真当周扬的学生是那么好当的?
想起周扬笑呵呵的语气:“……放心,哪怕是废材,我也给你练出一块好钢来。”
好钢都是千锤百炼来的!
两人当时说着说着就偏了,他就说:“咱们现在也应该向国外学学,大学不光是进来难,还得出去难。你看如今这些学生,哪里能跟咱们当年比?”
当年那才叫求学,如今这叫混学历。
林雨桐听他发牢骚,但也就听听,我也不是教育部长,跟我说这个,我也就能听听,还能干啥呢?
于是清安就很快体验了一把啥叫酸爽。
上个大专,别人还没说啥呢,自家大伯大伯母就先到处说了,成绩差就别浪费钱。到处跟人说,他那成绩得查生什么样,靠着那么大的面子才混了个大专。
然后来给了五十块钱,自家大伯还说:“就这五十,你拿着。你读个大专,也别嫌弃给你给的少。你看你大伯母的三叔家的儿媳妇的弟弟,人家跟你考到同一所大学,学的兽医专业的。但人家那是本科!我给了人家五百!”
清安就掰着指头算:大伯母娘家的三叔的儿媳妇的弟弟,到底跟自家大伯家属于什么亲戚。
然后算了一遍之后表示,人家就是当了国家主席,跟你有一毛钱的关系没有?
给了人家五百?
你就是给了人家五千,等你死了,会过来给你披麻戴孝吗?
有个词叫做‘亲如子侄’,这就足以证明这叔伯跟侄子之间该是多亲近的关系的。
完了你还把那十六杆子都打不着的亲戚摆出来跟我显摆,脑子被门夹了?
他不爱说话,但心里又不是没数。
人家说,他就听着。但心里是有个小本本的,都给记了一笔。
老五过来给清安送了一千,带着清雪来了。清雪就比较长心眼了,跟清安套话呢:“那要是提前打了招呼,是不是成绩只要过一本的线,叫四伯打个招呼,这边就会录取的。”
清安就笑:“按照补录条件,我是够二本线的。咋没录取我,还叫我上了专科。没那么容易的事。要是人人都能那么干,早乱了。这事上,谁说话都不顶用。”
“哦!”清雪有些失望,回去跟她爸说,“我们班那顾瑶瑶你知道吧?每回都考前三的那个。”
老五就点头:“咋了?”
“顾瑶瑶跟二伯娘和四伯娘家还是亲戚,对吧?”她又这么问。
老五细想了一遍才想起来:“顾瑶瑶她妈,是你二伯娘和四伯娘后妈生的闺女……”
“就是叫她们姨妈呗。”清雪表示明白这亲戚关系。
对!就是林玉玲家的闺女。
清雪撇嘴:“她大伯在市里工作,听说现在都给她找关系了,说是保送的名额里,大概就有她一个。”然后又低头:“她大伯是亲的,我四伯也是亲的。她大伯当个破局长还是啥的官,我四叔还是部长呢。她能争取一个名额,我为啥就不能。我也没差,成绩也没掉过前五。爸,给我四伯打个电话说说吧。”
老五就犯了难:“你要知道,你跟清安还是不一样的,清安到你四叔那,更亲近一层。”
懂!不就是人家跟四伯娘有血缘关系吗?
老五思来想去,都不知道该怎么跟闺女讲这个道理。沉默了半天才道:“如今跟以前不一样了。早些年,你妈不在。你四伯跟你四伯娘怕你们被后妈欺负,所以帮着吴双吴达安排工作……可现在你妈回来了,他们一直都不喜欢你妈,这事……开口也没用。”
清雪愕然:“就因为不喜欢我妈?”
老五点头:“以前我从你二伯娘那里拿钱,是不计数的。要了她就给,真拿我当亲兄弟的。你四伯娘呢,早些年回来给你和清雨带穿的你忘了,大大小小的运动服穿了几年都没穿完,现在都还在箱子里放着呢。”
不这么说,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不知道他什么地方做的不合适,就知道自从马小婷回来后,跟兄弟们又生分了。跟他四哥,一年到头也不通一个电话。
这样的关系,你说怎么张嘴?
张不开这个嘴的。
清雪却忍不住的失望:“我是重点班,但是重点班读一本的平均一个班才一个。读二本的事三到五个。我那成绩要是稍微一不小心,就跟清安哥的是一样的,二本线有点悬。”
所以,她特别想要这个保送的名额。
老五的嘴角动了动,叹了口气:“离高考还早,咱再加把劲,说不定就考上了。你看清安,要是补录了,他也是能上二本的。”
清雪是彻底失望了,叫自家爸爸开口去求人,这事看来是行不通的。
老五看着闺女蔫头耷脑的,心里不是滋味。现在谁家不是盼着家里出个大学生。农村的孩子能不能跳出农门,就看这一次了。
保送!稳稳的上大学,连他都动心的不行。
晚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啊,马小婷就踹他:“咋回事?还叫不叫人睡了?”
老五蹭一下就坐起来:“睡睡睡!就知道睡!要不是你,现在哪里要做那么大的难去?”
马小婷不知道这邪火从哪来的,就凑过去柔声问了问,这才知道,原来是清雪闹的。
她气道:“她四伯要是真愿意拉拔,清安能只读大专?提前保送不就行了!老二和英子难道是傻子,不知道咋是对孩子好?肯定是这条路走不通嘛!”说着就起来,在外面喊清雪:“起来!你不说好好上学,动什么歪脑子?嫌弃我们没本事,那是你不会托生。托生到有本事的妈肚子里,不就啥问题都解决了。”
清雪翻身,气哭了:“求我自己的亲四伯,又不是求别人。顾瑶瑶还……”
“我管你说的是谁!什么顾瑶瑶顾点点的,都跟你没一点关系……你就是给我好好的刻苦的学……”马小婷念叨了孩子半晚上,回房间了气消了。亲闺女的大事,她能不上心吗?又后悔的道:“要不然你试着去找你二哥二姐先问问?”
老五背朝墙:“叫我先想想。”
马小婷却是个急性子,说去就准备去了。
该拿啥呢?花钱买了好棉花好背面里子,找人缝了几床小被子小褥子,给英子送去了,“清平这坏的,可是咱金家这一辈头一个外孙。我想她那边也不需要啥,再说了,吃的喝的,也拿不成。倒是这衣服被子的,总是少不了要用的。”
这可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英子不敢要啊,从来都只有她占便宜的,没见过她吃亏的。
她就把柜子打开叫马小婷看:“你看,我做了这么多,人家都不要。说现在买的那个比做的要好的多。死活不叫带。不叫带算了,我留着,将来给清安家的孩子用。”
其实这是抽空做好,还没带过去的。
如今却成了理由搪塞马小婷。
马小婷一看,就挺尴尬的,“清平没带过孩子不知道,外面买的哪里有自家做的好用?”
英子说是啊,现在这年轻人,说不听。
结果两人客套来客套去的,就把杨美丽给客套来了。
“报喜来了。”杨美丽捂着肚子笑,“我这都四个月了,才发现,我还以为是我长胖了。”
那这可真是够粗心的。
英子就说:“别老弯着腰干活……”又说,“该叫你妈给孩子准备穿戴铺盖了……”
杨美丽就拿马小婷放在一边的被子褥子看,“不用李仙儿做,我叫我娘家妈做。她下地干活就行。”又问英子,“这是给我大姐做的?”
马小婷赶紧说:“我给你大姐做的……”
“你大姐那孤拐脾气非不爱用这个……”英子紧跟着就来了一句。
然后杨美丽立马卷吧卷吧:“那给我算了。我瞧着挺好的。”
马小婷一把给抢过去:“真成了活土匪了,啥都抢!”
来了这么一位,想说啥也说不成了,马小婷带着东西就走了。
杨美丽还忙着呢,也没多呆。但走的时候,英子给了个小被子小褥子,“你要是看着好,叫你妈照着做。”
杨美丽就挺高兴,回娘家还跟老杨学:“我二婶子可好了,不像是马瞎子,坏心眼多!”
马瞎子别看眼睛不亮,但心眼却亮的很。
回来又跟老五商量,“不行就找咱家那姚疯子去。她能给清涓送到医科大学进修去,想来跟人家学校也有些关系。走走关系,医学院不是好学校?”
老五还真动心了!
对三哥开口,比对四哥开口容易的多。
隔了一天,两人把地里的菜摘了一些,就去了县城,找老三两口子去了。
老三不在家,外面的生意还得要人照管。
就姚思云在家呢。她比较随心所欲,自家的诊所想几点开门就几点开门,不想开门就不开门。
在家干嘛呢,列请帖上的名单呢。
要是清辉那边跟人家姑娘谈的不错,她希望年底能结婚。
结果就等到老五两口子来了。篮子里是嫩韭菜、老茄子秋黄瓜老豆角,有能吃的,有不能吃的,老茄子里面都是籽,不能吃了。但是老豆角蒸麦饭还行。
她笑着收了,知道这两口子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就问了:“找你三哥?那他晚上才回来?要不我给他打个电话。”
老五赶紧说:“不用了。”不在跟好些。
于是就三言两语把事情说了。
姚思云眨了眨眼睛:“清雪跟清涓不一样。清雪学的多好啊。正儿八经的考上的,这是不一样的。当年那么多推荐上大学的,后来其实就很尴尬了。职称评不上,啥啥都没有。但正儿八经的学历,你只看老四和桐桐就知道的。孩子是学累了,胡思乱想呢。这就跟走路走累的人想走近道是一样的。你们怎么也被唬住了?回去跟孩子说,啥时候凭真本事考出来的,都是不一样的。要不是这个,二哥二姐早找老四和桐桐想办法去了。能叫清安去读大专。人家哪怕是大专,也是自己考上的。将来专升本,还得人家自己去考。你看着吧,然后人家读研,说不定留大学里成大学老师了。自身过硬谁都没话说……清雪我是知道的,学校的老师我都熟悉,都说这孩子特别有潜力。我跟你们说,一定要给孩子树立信心,平时把孩子的营养加上……说不定,咱家又多一个清宁……”
夸了又夸,两口子被夸的恍恍惚惚的,然后被忽悠出来了。
满脑子都是那种,我家的闺女了不起,我家的闺女潜力还很大,我家的闺女将来说不定比清宁还厉害……
信心爆棚的结果就是:马小婷到县城了,租了房子在这边陪读。
晚上做作业到十二点?不行!再学俩小时,大家都做到十二点,你不多用功,怎么能比的上别人?
早上六点起床?不行!你的英语本来就差,五点起来在家英语早读。
中午可以睡午觉!
什么?
睡不着?
没关系!
喝半片安定就睡着了。
怕起不来?
有什么关系?
妈啥也不干,就坐在闹钟边上盯着呢。到点了就叫你,肯定不会迟到的。
什么叫药劲太大下午上课老睡觉?
那就是你偷懒的借口!
等等!妈给你买口服液去!各种口服液,只要是能提神的,都买。
喝茶能提神,那就喝茶。
喝咖啡效果更好,那就买!妈舍得这钱!
妈能不能扬眉吐气,就只看你的了,闺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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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悠岁月(150)
服务员进来,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
人家问两位的菜点好了吗?清辉随便的指了几道菜,“不够再添吧?”
等服务员带着笑出去了,他才又主动问:“要不要把外面等着的人叫进来一块吃顿饭?”
何小婉摇头:“不了!”她有那么一刻的不自在,心里跟刀子割似的,沉默了良久才道:“她对你们很好?清涓现在……”
问起了清涓。
现在才想起问吗?
那死丫头知道了,肯定又不得劲了。
他没多说,只道:“上了高中,成绩就跟不上了……”
“回来学一门手艺也是好的。你怎么没给带出来。”她又这么说。
清辉强调道:“现在在医学院读牙科。是我妈……是她帮着托关系,弄来的进修名额。”
“那看来她是对你们尽心了。”何小婉这话说起来酸溜溜的。然后又道:“你们也别怪妈,妈就这么点能力,也就这么点见识。觉得对你们好的,就直接说了。你们要是觉得不好……就只当我没说过……”
还没怎么说话,菜就上来了。原想着边吃边说的,但是清甜哭闹了起来。
何小婉打电话,“你进来吧……她这么哭闹我咋说话……”
清辉拿着筷子的手僵硬了一下,然后又若无其事的吃起来。等人进来,他还是主动站起来,主动伸出手跟他握手,主动打了招呼,说了声:“您好!”
大胡紧张的恨不能同手同脚,然后在衣襟上蹭了蹭手,才不熟练的跟清辉握了握,“……好……好……好……”
然后就看何小婉的脸色,主动把清甜抱起来,“我带她出去,你们说话……”
“不了。”清辉往蛋羹往前推了推,“想来饿了,试试看还哭吗?”
大胡连连点头:“我喂就好,我喂就好,你们说话……”
是个很老实的人。
清辉想,她现在过的应该很踏实吧。她大概需要的就是这么一个人了。
动筷子吃饭,何小婉就说:“……你的婚事……怎么也要找个本分的姑娘……不需要太张扬,也不需要本事多大……要不然你拿不住,迟早都是事……”
清辉可有可无的点头,有没有网心里去就不知道了。
何小婉一看他这样子,就低下头扒饭,眼泪直往碗里掉。孩子能另外认一个人当妈,她能另外找个人认儿子吗?
不能!
但这能怪孩子吗?
怪不上的!
要是自己还是一个人,清辉不会不管自己。可是自己结婚了,自己生孩子了。这些年,哪怕是有一次主动回去看看他,他也不会如此吧。
她知道这一点。
清甜吃饱了,又哼哼哼,指了指外面,大胡子抱起孩子,“我带她出去转转,你们说话……你们说话……”
很有些谨小慎微。
等人出去了,清辉才道:“他……对你好吗?”
何小婉吸吸鼻子,抬起袖子装作擦汗,把脸上的泪痕都抹干净了,然后才点头:“好……挺好的!他家就是京郊的……你上次看到的就是他家……再些年,家里穷,娶不起媳妇,然后家里给找的那媳妇吧……脑子不是很明白……结婚没两年还中风,行动有点不便……几年前,在巷子口还被客车给撞死了……两人没有孩子,女方又是那个样子,能有啥感情?人死了就死了,撞人的那边赔了一笔钱,他买了车盖了房……我其实刚开始也在京城周边的一家养猪场干,有经验嘛。他呢,最开始就是帮着拉生猪。从养猪场拉。这么一来二去的,就算是熟悉了。觉得人还行,还算是牢靠,不是那撩撩渣渣的人。也看上人家那条件了,总想着拆迁了,分到房子了,将来给你和清涓也能留下点啥。”
女人有孩子,走再婚这一步,少有不为孩子考虑的。
她当时是真的那么想的。
可是真结婚了,她却真不能对这男人无心无感了。在外面,他负责挣钱,回来三毛五毛的都如数交给她。把家里的积蓄包括赔偿款,都如数的给她。回来后,洗衣服做饭啥都抢着干。说实在话,人活到这个年岁上,谁也没这么宝贝的对待过她。
她总想为他也做点什么。
于是,她生了个孩子。
男人欢喜的都疯了。哪怕是个姑娘,也是如珠似宝。对她更是言听计从。
两人把拉生猪的车换了,换成了冷藏车。车不便宜,但是用处多了,挣的就多了。活多的都排不过来。两人一个管出力,一个管收钱。孩子一天天长,银行里的存款一天天多。
包里装着好几张银行卡,何小婉拿出来:“妈现在有钱,你要钱跟妈说……要是结婚买房子置办酒席,妈都出的起……”
可我不需要了。
我长大了!
母子俩就这么分开了,胡子问何小婉:“钱给了吗?”
何小婉摇头:“不要……”
胡子干笑:“他开的那车听说都在百万上面,咱这点钱,他看不上。”
何小婉瞪眼:“你是舍不得你的钱?”
胡子赶紧道:“没有的事!家里的钱都是你的,你说咋花就咋花。我就是怕……”男人腼腆了起来,“怕你儿子的爸有钱,你要是走了……”
“我去哪啊!”何小婉鼻子一酸,在金老三眼里自己是草,但在这个男人眼里,自己也是宝。心里这么想着,却故意恶声恶气的道,“我能去哪?我走了,你们爷俩等着饿死呢。”
男人马上喜笑颜开:“是呢!是呢!没你我们爷俩真得饿死了。”他把闺女塞到女人怀里,“媳妇,我一定多挣钱……你想怎么花就怎么花……给谁都行……只要你在家呆着,哪也别去就行……”
何小婉看着清辉离开的方向,儿子长大了,没有自己能过了。可怀里这个,还正是需要妈的时候。
说不清楚心里是什么滋味,抱着孩子上了车,感觉的到,自己的车正跟儿子的车背道而驰,越离越远!
而清辉的心情又何尝不复杂,一路上都在后悔,后悔当时不该张嘴就说了那么一句。
心里正懊恼呢,开了门就见这位妈十分热情的迎过来,“儿砸,回来了?”
这状态可不对。
清辉没急着换鞋进门,而是问正在看动画片的清悦:“妈这是咋的了?”
清悦正处于刚会说来回话的阶段,然后见有人很给面子的问她了,她就说:“妈说给我找嫂子……”
清辉立马都想转身了,然后就听见一声:“站住!”
刚才还是春光明媚,这会子已经秋风瑟瑟了,要是敢出去,那迎接自己的一定是酷暑严寒。
他摸摸鼻子,就笑:“妈,我这不是想看看门关好了没吗?”说着就麻利的换鞋,然后搂着当妈的肩膀往客厅去了,“您怎么来了?我爸呢?他太不像话了,怎么叫您带着清悦自己出门啊?”
姚思云瞪眼,指了指沙发:“坐下。”
清辉故意挤到清悦的边上,小丫头嫌弃的撇撇嘴捂着鼻子挪开了,“脚太臭了!”
“敢说我脚臭。”他窜过去抓住妹妹的脚丫子作势要往嘴里塞,“让我尝尝你的脚丫子是不是臭的……”
吓的清悦尖叫:“妈妈救命啊,哥哥要吃我了……哥哥是怪兽啊……”
开始闹清悦转移注意力去了。
“你别跟我玩心眼。”姚思云坐在边上,把清悦拎到怀里,说清辉:“我如今托朋友介绍了。你放心,家教不好的姑娘,都不会介绍过来的。像是出身特别好的姑娘,咱也不去高攀。但谁家每个三亲六故呢。过几天你跟我去见的姑娘,中专毕业的,学药剂的。是我一个朋友的侄女。老家也是农村的,不过是我这朋友,也就是她亲姑姑在医院,她亲姑父又是京市卫生部门的一个小领导,所以如今在京城开着一家药店。地段特别好,就在医院边上,用的还是医院的门面房。我把你的情况一说,那边就说能见见。人家姑娘本身就很聪明,加上家里有亲戚肯提携。这跟咱们家来说,也算是情况相当,门当户对了。”
清辉就说:“要不是我四婶是卫生部的副部,您这朋友家能答应的这么爽快?”
她姑父本身也是卫生系统的,要是没有这个因素在,不能答应的这么利索。
姚思云就说他:“那谁家考虑婚事的时候不得考虑家庭因素?有这种想法是人之常情。咱还是主要考虑姑娘本身的条件。”
“您肯定都答应人家了,那我能不去吗?”清辉这么说着,就起身要回房间,“哪天啊?您提前跟我说一声,我还安排公司的事……”
“公司的事都是次要的……”姚思云上下打量清辉,“主要是要把自己手里的利索一点。赶明出去,叫你大姐带着你,出去转转,买两身合适的衣裳穿……”
我这衣服怎么了?
怎么了?
要么张扬跋扈,要么花里胡哨,有两身正装,还都是老气横秋的。
姚思云嘴上嫌弃的不要不要的:“还有你那头发,好好的拾掇拾掇,自然就好,别弄的苍蝇站在上面都打滑……”说完又嘀咕,“我跟你爸都不黑,你说你怎么就那么黑呢?到底是随了谁了?”
清辉心里咯噔了一下,面无异色的道:“要么是我大舅黑,要么就是我爷爷姥爷黑。除了他们,还能遗传谁?”
姚思云愣了一下,“那一定是你爷爷黑。”
清辉为数不多的记忆里,好像自家爷爷并不黑吧。
跟清平去逛街买衣服的时候,他还这么问:“……他老人家黑吗?”
要论起对爷爷奶奶的记忆,下面这些兄弟姐妹这么些个,也就是大姐二姐印象深刻些。剩下的包括清丰在内,其实都没有多少记忆的。
清平细想了一下:“不黑!”清辉像他亲舅舅,黑不溜秋的。
清辉就说:“要是我妈再说起这事,你就说爷爷长的黑,特别黑的那种。”
若人真的有灵,清平都想问问自家爷爷此刻的心情。
估计他的心理活动是这样的:这些给先人脸上抹黑的不屑子孙!
到了品牌店里,清平挺着肚子往座椅上一坐,指着衣服叫人家看着拿尺寸,还教清辉:“这年轻,想显得稳重,不一定得穿那么灰不溜秋的颜色。”
然后可着劲在里面挑,休闲西装得配休闲皮鞋。好衬衫就得有上档次的领带领带夹包括袖扣。
还有皮带:“这玩意最不能省。要买就买好的。”
花的清辉龇牙咧嘴,感觉这配饰比衣服还贵!
选好了,当即就换上。然后气质就从暴发户变成了精英男士了。
逛街对孕妇来说,太辛苦,“必须补充体力……”
清辉看着她大姐的胳膊和腿,“行吧!”只要你不怕姐夫嫌弃你就继续吃呗。
甜品店,人特别多。好容易找了座位下来,清平看着购物袋,清辉去买东西:“蛋糕吃什么的?”
“巧克力的。”她这么说。
清辉还是买了水果的:“要那种薄薄的蛋糕坯子,铺上几层水果的那种……”
然后小哥哥好脾气的说:“先生,我们这里有单独的果盘的,您要吗?”
好吧!那算了,“尽量少奶油……”
端着蛋糕果汁过去,清平都没顾得上看眼前的餐点并不是她要点的,而是偷摸的拉着清辉说:“你看那边,是清远吗?”
隔着大大的绿叶盆栽,看的不是很清楚。但就是偶尔露出来的侧颜,哪怕只是一闪而过,也准确的认出来,“就是清远。”
看不清楚清远,但却能看的清他对面的姑娘。
马尾辫高高的扎起来,太阳镜顶在额头上,身上穿着白色的运动群,皮肤白皙,眼睛明亮。可能是看到有人看她,她还扭头对这么笑了笑。
很有亲和力。
这当然都不是重点了。
重点是这姑娘低头喝饮料的时候,清平看到了饮料上用的吸管,是那种情侣款式的。
那这肯定是清远的女朋友了!
这小子藏的够深的,谁问都不承认,结果却跟人家都好到这份上了。
清远凑过去也喝了一口,发现这并没有什么障碍。
越影就笑:“你曾经说过,曾经有个你认为是自己对人家有好看的女同学,人家添了一口你的冰淇淋,转脸你就扔了。看!跟我在一起,你并没有这样的障碍。所以我认为,你还是喜欢我的对吧?”
清远无奈的耸肩:“你为什么非要有那么一个答案。我并没有说过不喜欢你。”
“那说一句喜欢我很难吗?”越影觉得他特别的莫名其妙,“你是在追我,追我告诉我喜欢我,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清远看看周围的环境,才又低声道:“等我真的确信我非常喜欢你的那一天,我会告诉你我喜欢你。”
越影朝后一靠:“我是该庆幸你对感情认真执着的态度呢,还是该自认倒霉遇上一个不怎么解风情的家伙。我觉得咱们俩的关系其实是反着呢?不是你追我让我更喜欢你的,而变成了我追你,让你从不反感我到喜欢我。你知道的,我这样的姑娘不缺乏追求者。”
这话叫清远有几分不舒服,“坦诚的说,我希望我们之间的关系发展是这样的:彼此认识,相互熟悉。有空了一起吃吃饭,看看电影干一些彼此都感兴趣的事情。在这个过程中,潜移默化的去了解彼此的兴趣、爱好包括未来的规划,还有彼此的家庭家人社会关系。各个方面契合,然后结婚……”
越影皱眉:“我从来都不知道你这个看上去浑身都是浪漫气质人,谈起感情来……”
怎么说呢?
理智!现实!
清远摊手:“你看,问题出现了。咱们俩现在遇上了分歧,一个大的分歧。你认为爱情得从轰轰烈烈爱的死去活来开始,我却认为,在彼此契合一下走向婚姻,之后也一样可以有相濡以沫的爱情。显然,咱俩现在并不能达成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