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小姑跟清宁低声说话,听到这话就说:“也不怪人家姑娘,你们看你们办的这叫啥事。”
她跟清宁数落老大家两口子办事不地道,“当初说好的婚房,没有!就是你爷爷那一套。人家说房子要装修,家具家电得重新买新的,结果呢,不知道从哪搜集来的买家电的□□,然后拿去叫人家那边看了,人家信了。结果昨儿去新房铺床的时候才发现,连床上的床垫子都是旧的。人家说要五星级的酒店,咱找四星级的也说的过去,你们看,找的这个酒店还是民房改建的,算个啥酒店!房间里到处是蟑螂,一晚上六十都拉不到客的那种。”
清宁无奈的笑,其实也没这小姑说的那么差啦。
等那边好容易高洁配合着把婚礼进行完了,喜宴就开始了。
我的天啊,清宁才知道为啥严格的小姑那么刻薄了。
喜宴都有啥?
四个凉菜四个热菜一个甜汤一个咸汤,完了!
凉菜是蒜泥黄瓜、凉拌粉皮、小葱豆干、油炸花生米。热菜是蒜薹炒肉、土豆丝炒肉,莲菜炒肉,清蒸鲢鱼。甜汤是酒酿圆子,咸汤是西红柿鸡蛋汤。
一桌饭别说八百八十八了,八十八有没?
对了!啤酒和饮料是免费喝的那种!
别说这在京城呢,就是再乡下,这样的喜宴,也是要被骂娘的。
这一大桌,坐十二个人,然后就那么几个菜。吃啥啊?!
就这人家来敬酒的时候,还一个劲的说:“吃好喝好!别客气,别见外。”
呵呵哒!
严格都尴尬了,尤其是那边来了个小姨妹,拿着筷子跟吃药似的吃菜,他就更尴尬了。忙道:“不爱吃就别吃了,想吃什么,我另外请你。”
清涓立马喜笑颜开:“谢谢二姐夫。”
清宁瞪她:“给我收敛点。少疯疯癫癫的。”
清涓噘嘴,等她二姐不注意了,又对着人家做鬼脸。只要人家扭脸过来,她就坐的规规矩矩的,要多乖巧就有多乖巧。
她跟清远嘀咕:“我其实不光是见了二姐紧张,我见了所有的学霸我都紧张。”
这种喜宴,主家连个酒都没敬完,客人都走光了。
严格就是想请金家这些兄弟姐妹吃饭也不行,今儿这边不料理完,且结束不了呢。
徐强就说:“你忙你的,改天再一块吃饭。”
清平就说清宁:“你多留一会,看有需要搭把手的地方搭把手。”别那么生分。
清宁心里一万点的嫌弃麻烦,但还是点头留下来了。陪严格!
严格就说:“实在不耐烦就先回。我这边料理完了过去找你。”
清宁嘟嘴:“当我不知道呢?啥都要你跑。”
婚礼的车这些东西都是严格借来的,如今还给人家,这都是要礼数的。该带什么礼物,这都要处理的。
结果正准备去问呢,那边俩亲家已经吵起来了。
高洁妈高亢着嗓子:“……什么知识分子家庭……就是骗子……一家子都是骗子……骗婚……”
严大伯母也不遑多让:“怎么是骗了?你们事先不知情吗?知道还要办婚礼,那是你们上赶着的!”
“我们上赶着的?”高洁妈冷笑,“你们一个二婚的,我们上赶着啥了?”
“呦呦呦!”严大伯母嘴里啧啧有声,“我们是二婚我们怎么了?我们就是二婚了!我们二婚的正正经经的!嫌弃我们二婚?还真当你们家那个是原装的?”
曾经的伤疤,在这么一个特殊的日子里,突如其来的,再次被揭开了。
高洁整个人摇摇欲坠,严冬一把扶住了,说他妈:“您说什么呢?”
严大伯母冷哼一声,到底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说了其他,“这摆酒的喜宴,一家一半……”
高洁妈再也受不了这个市侩了,“你一共花了几个钱,就这还一人一半……”
“不多你就拿啊!”她挑着眉头,“结婚是两个孩子的事,你家一个,我家一个,凭啥只得我家掏钱?”
清宁就跟严格嘀咕:“要是我妈,你知道她会怎么办吗?”
要是你妈,你妈就不会把你嫁给那么一人,那么一家。
边上还有一些看热闹的跳广场舞的大妈,这次没给她们机会表演,不过看了一场热闹也挺好的,这会子就有个老阿姨看不过去了,说高洁妈,“我要是你……假如这种一谈钱就翻脸的,我就不说二话,一准掏钱!钱我全掏了。但你儿子就得跟我闺女回我们家。”
能把嫁闺女弄成招赘女婿!
严格和清宁就笑,这阿姨人挺有意思的。
洁妈一听,立马就拍手:“成!钱我掏!我闺女我带回来,你儿子要是愿意来,我们欢迎!”
高洁一听这话,眼前好似全是自家妈面对韩超时候刻薄的脸,她几乎是本人的尖叫一声:“我不回去!我不回去!”
所有人都愣住了!
严冬紧紧的抱着她:“冷静冷静!咱不回去!咱不回去!”
高洁的妈面色惨白,往后退了好几步,手扶住边上的桌子才勉强站住。
严大伯母轻哼一声,带着一股子不屑一顾。
这个表情成了压倒高洁妈的最后一根稻草,她站稳,转过身,脚下虚浮的跑了出去。
高洁爸这才后知后觉,他想说孩子别恨你妈,这一次都是爸的错。但看着浑身颤抖的女儿,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追着孩子妈跑出去了。
人都跑了,没热闹看了。
大妈们都往出走,清宁一看严大伯母那抠门的劲,就说,“你先安排,我出去买点小礼物放那些车里,算是咱们的心意。”
两人就有商有量呢,就听到外面一阵高呼声,夹杂着紧急刹车声还有喊着‘小心’‘快跑’的声音。
他俩蹭一下就往出跑,隔着酒店的玻璃门,看到马路上,高洁爸一把推开高洁妈,然后整个人被一辆工程水泥车,给撞飞了……
到处都是乱的。
浑身是雪的男人,一身擦伤的女人,婚纱染血的新娘,构成一幅极为抽象扭曲的画。
严家老大两口子都呆了。
严格这边帮着叫救护车,跟到医院,帮着处理手续。
刚好爷爷也在医院住着,严厉和史可都在,坐在一起一说,才知道怎么回事。
一天一夜的手术,高洁爸只能维持基本的生命体征。
医生的给的结果就是:清醒的机会不大。看家属怎么选择了。是维持?还是放弃?
高洁妈都傻了:他为什么要救自己?他根本就不爱自己!要不是为了孩子早离婚了,怎么会过到现在。可是到了这个时候会什么要救自己?
她一遍一遍的问,“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要救我?救了我想死就去死,要死就死干净!可为什么要这半死不活的,你叫我怎么办?你叫我怎么舍得说放弃?”
她嘴里狠狠的咒骂,恨不能叫他一了百了算了。可她温柔的拂过丈夫脸的手,还是出卖了她。
不爱,就真的不会再纠缠了。
还纠缠的,就是还有放不下。
纠缠了这么多年了,都没彻底放心,不管是不甘还是别的,说到底不过是三个字——舍不得!
高洁蹲在病房门口,一遍一遍的问自己,为什么?为什么要对他说那样的话?他要是永远醒不过来,那么自己的话就是这一辈子对父亲说的最后一句话。
他的心里难受吗?
肯定难受的吧!
为什么非得用这种办法刺激折磨他呢?如此,自己就能好过一些吗?
严冬靠过去,蹲下来摸她的头,一下又一下。
高洁将头埋在膝盖之间,没有抬起来,张口却问:“韩超,你说我爸能醒吗?”
严冬的手僵了一下,面色微微变了,而后又恢复如常,他说:“能!能醒的!肯定能!”
他沉默的一直看着她,她还是没抬头,不过却伸手从她自己的头顶把他的手拉下来,然后他感觉到,拉着他的手的那只手明显的僵硬了一下,手指快速的在他的手心里划过,然后快速的松开,抬起头来,“是你……”她顿了一下,“你看看,我爸的住院手续这些,都是谁办的,垫付了多少钱,我以后得还人家。”
严冬把手收回来,自己看了看自己的手,干净修长,却不是她熟悉的手,或者说,是一双并不能给她安全感的手吧。
她对自己的手是陌生的,但对另一个人的手却是熟悉的,熟悉到只靠着手指短暂的碰触,都能准确的认出来。
这是自己的妻子,可她的心里好像还住着另一个人。
可如今能怎么办呢?
要是没出今儿这事,是该好好跟她谈谈的。可是她爸出事了!
现在什么都不能说。
他就说:“你别操心,陪着你妈。其他的事情我来办。”
高洁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才慌乱的垂下眼睑,低下头,说了一声:“谢谢。”
严冬找严格,递了一根烟过去,“垫付了多少?告诉我个数,好叫我心里有底。”
严格接过来看了不远处的清宁一眼,没点燃,在手里夹着,去掏出打火机给堂哥点烟,“带手术费,一共交了八万了。”
严冬深深的吸了一口烟,八万,对自家来说,不是个小数目。
但还是点点头,“你等一下。”
然后起身去了护士台,严格还以为去干什么了呢,没想到等人过来,却塞给自己一张欠条,“带上之前的十万,一共十八万。以后还你。”
严格就摇头:“用不上这个。”
严冬用手点了一下,“以前是以前,以后是以后。你以后也要有媳妇,成家立业的,不好跟媳妇交代。”
严格又朝清宁看了一眼,清宁正在陪自家老妈说话。见自己看她,扭脸也看自己,手指轻敲了两下,是问自己有事吗?
他摆摆手,嘴角带着几分笑意,这才将借条收起来了。
严冬松了一口气,在护士的注视下,将烟掐灭了,才道:“问你点事。”
“嗯!”严格以为他要求自己打听医生之类的事,还说这哪里用求的,自家妈自家舅舅那边,但凡有好的医生好的治疗方案,一定会提供的。
却没想到严冬张嘴就问:“韩超……是个什么样的人?”
严格愣了一下,看了一眼走廊的尽头坐在地上穿着婚纱的高洁,似有所悟,然后就说:“不算是好人,但绝对是个有责任心的人。”说着,就顿了一下,补充了一句,“而且现在还是一个有钱人。”
‘有钱人’这三个字落在严冬的耳朵里,却烫了心。
高家现在真的挺需要一个有钱人做女婿的。
严冬笑了一下,说了一声:“我知道了!”
到底知道什么了,那谁知道呢。
喜事差点变丧事。叫人怪唏嘘的。
清宁回去说这事,清平在边上用笔刷刷的记,清涓盯着她大姐的本子,发现那上面记得字,一个也不认识。
为了记素材,跟得上别人的说话速度,她专门去学了速记。
清宁说完了她也记完了。
清辉还在一边问:“要跟超哥说吗?”
清平瞪他:“说啥啊?人家嫁人了,有困难那也是人家两口子的事,韩超就是知道了?能怎么的?管吗?怎么管?拿什么身份管?”
事就不是那么办的。
清辉被呲了,然后起身跑了,“公司还忙着呢……”走到门口了又问徐强,“我二伯母说过几天来京城,谁去接?”
英子为闺女嫁人的事来的。
虽说回去办婚礼吧,但好歹得知道闺女这边的房子到底收拾的怎样,大门朝哪边开吧?
更有很多嫁妆,都得准备。从老家运来不合适,就想着在京城里给准备齐全了。
把一个家填充起来是那么容易的。住进去就知道了,家里那些需要的东西有些是你光想根本就想不到的。
一般老家老人都是他去接的,毕竟好像别人都比他忙。
但这次他是真没时间,通州那边承包了整整一栋办公楼的开荒工作,加班加点干还未必干的完。这次真顾不上了。
徐强就说:“我去!”当然得是我去!
丈母娘好容易来一趟,你就是想去我还不想让你去呢。
新房还在装修中,快好了。装修完还得晾上半年,所以归置里面可以,但是住人就不行了。
清平现在住的是小公寓,徐强的意思:“你跟妈住我那边,我住你那边。”
商量的挺好的,结果林雨桐回来说:“瞎折腾。你妈肯定不乐意那么住。”
结果英子就是不愿意那么住,直接住四爷和林雨桐这边了,平时做做家务,做做饭。得空了叫闺女带着出去买东西。
清平比较崩溃的是,自家老妈非要给自己缝制十六床被子。问哪里有卖棉花的,哪里有卖被面被里子的。
外面现成的被子真挺好的。
说不通这个道理!她还挺生气,觉得自己不理解她,坐在沙发上给自家老爸打电话:“你都不知道这死丫头脾气多倔。见过谁家嫁闺女不给闺女缝制被子的?外面卖的?外面卖的能有自家做的暖和?”
林雨桐和四爷回来的时候,见这娘俩一人坐一边,都气呼呼的。一问才知道咋回事。
英子气的什么似的:“你说咱们结婚那时候,孩子他奶多抠门,给的那个新被子,都是不够尺寸的。人家有办法的人家,哪家不是儿女结婚的时候,把一辈子的被子都给置办了。见过谁家嫁闺女不给闺女带铺盖的?那还不得被人给笑话死了?”
“笑话啥啊?”清平一想到自家四叔给自己设计的家里,放进一大床一大床那种红底大花的被子,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就跟把乾隆的碗放在雍正爷的碗边上似的,衬的怎么那么村呢?
她急道:“如今是啥世道,那时候是啥世道?如今这世道,谁家缺被子盖了?谁家笑话这个干啥?”
“你大伯家就缺被子。”英子瞪眼,“你大伯就会笑话你爸嫁闺女陪嫁不起被子。”
“我大伯那脑子就没清楚过,你说他干嘛……”话说完了,赶紧捂嘴,看她四叔的脸,“那个……四叔……我不是说我大伯脑子不清楚……就是吧,我大伯这思维模式,跟大部分人都不一样。”
小辈私下里说长辈的不对这个可以,但当着长辈的面说另一个长辈,金家没这个家教。
四爷倒是没老二在这方面的规矩严格,但还是瞪清平,“跟你妈好好说话。”
清平丧气,看了一眼在一边端着酸奶吸的滋溜溜响的清宁,给她使眼色:你倒是帮着说句话啊。
清宁含着吸管,凑过去,问她姨妈:“给我姐置办被子,光棉花的也不好吧。明儿我带您出去,有蚕丝被,羽绒被,还有羊毛被。还有各种薄被子和毛毯,咱一样置办三四床,还不顶十六床被子?”
这倒也是。
英子看林雨桐,问:“行吗?”
林雨桐知道英子顾虑的不是这个。老家嫁闺女是有讲究的。说起来是缝被子,不过是接着这个叫家里热闹热闹,好叫人知道金老二和英子把闺女养大了,要体体面面的嫁人了。
她就说:“如今也不是过去,咱花的起那个钱。要不这么着,咱在京城就按清宁说的,啥都买几件。等到回老家了,象征性的缝上六床被子。徐家那边不是在县上还准备的新房吗?把被子放那头去,孩子们不管啥时候回老家了,家里铺的盖的,都是现成的。”这不就齐活了!
英子一拍手:“就这么办!”
悠悠岁月(146)
像是这种找个试点城市,推行一项政策这种事情,能是什么坏事情吗?
那绝对不是!
只看大家争着抢着的要来争取,就知道大家的态度。
那么这时候四爷去秦市,谁会想到别的。
反正林雨桐想不出他要干什么。
四爷要出差,而且这次出差的时间好似好不会太短。然后清宁本来就说三月份要去jiuan,到了日子包一拎,直接就走了。家里剩下林雨桐和清远,结果清远还得住校。
这下可好了,整个一孤家寡人了。
倒是每天跟四爷通几次电话,他不是说开这个会,就是开那个会,反正就是下去了嘛,像是省|里的组织部门,总有很多工作要汇报的。
她一点也没听出他要干‘坏事’的迹象来。
得闲了,偶尔也跟乔国红和江汉的老婆一起出来,去会所美容做按摩。
两人是很羡慕林雨桐的皮肤的,四十多岁的人了,皮肤嫩的还跟小姑娘似的。
乔国红就说:“你这一天也不少操心,怎么就不见老呢?我家那位,一个破院长当的,如今已经是满脸的褶子了。要让她干你的活,估计早白头了。”
江汉的老婆就笑:“那是咱们这位大部长当的游刃有余。不费劲呗。”
这是恭维人的话。
林雨桐哪里敢承认,只道:“一是得用心保养,二是我基本不怎么化妆。”
化妆,在正式场合也是对别人的尊重。她倒也不是完全不化,只是不怎么用粉底这些,最多描个眼线抹点唇膏,人看起来精神就行。
再说了,这个职业本身的性质上来说,就不需要那么浓妆艳抹。
反正对外的形象,得庄重。
女人在一块聊聊保养养生,然后就是聊男人孩子。
乔国红吐槽完她家男人,又说起侄女乔南,“……年纪也不小了,就是不成家。我嫂子都说了,不拘是啥出身,不拘是干啥的,只要五官端正,体貌中等,能养家糊口的就行。”说着就笑,“真是愁死个人。”
林雨桐心里一动,这是再给自己递话吧。
成海是自家的人。
人家说乔家不挑,其实是暗示自己可以上门的。
越是像乔家这样的人家,越是讲究。孩子们就算是相互有意,这中间也得找个身份上体面一些的长辈或者亲近的人先过去,也就是媒人嘛。将找个事情说了,得到允许了,女婿才好登门的。
要不然,本来出身门第上就有问题,带着偏见就越发会觉得这是没规矩。
林雨桐就笑道:“南南是好孩子,什么样的俊杰配不上?赶明啊,我给咱南南说个好小伙子。到时候乔嫂子可别把我赶出门才好。”
乔国红就知道林雨桐的明白她的意思了,马上笑道:“那绝对不会!我回去就跟我嫂子说去,叫她准备一双谢媒鞋。”
“一双可不行,怎么也得赚两双,我们两口子一人双。”她半是玩笑的说了一句。
乔国红明白,这是告诉自己,等到她家那位回来之后,会找机会登乔家的大门。
江汉的老婆就说,那是快要吃喜酒了。然后又说早结婚,要孩子还不算晚。反正说不了几句话,就绕到他的宝贝孙子上去。随身带着就有她孙子的照片,叫人看。就爱听人家夸她孙子。
许是乔家挑女婿不挑的事叫她有些感触,又说她家儿媳妇:“……小门小户出来的孩子……也不是说就不好,我们家的媳妇吧,要真是挑拣起来,也是没啥可挑拣的。长相不错,学历不错,人也聪明。关键是吃苦耐劳,在家什么家务活都能干的妥帖。那边的亲家呢,没来添乱,本分的人家。真说起来,好处我也知道。但是吧,这在一块处,真心话,不是很好相处。这样的孩子敏感……”然后又诉苦,“在自己家嘛,谁说话能有多小心。看个电视剧,我就说电视剧上那姑娘嫌贫爱富一心攀高枝……我就是想着年纪轻轻的姑娘都喜欢看电视剧,跟儿媳妇在家有啥可聊的?没共同的话题嘛。我就特别耐的住性子跟她一起看电视剧。结果看着看着,说了那么一句真没啥指代的话。然后她那边就不给我反应了。我扭脸一瞧,头也低了,眼泪也下来了,哽咽着说了一句‘妈,对不起’就跑上楼了。我儿子回来一看,好家伙,媳妇眼皮都是肿的。不过倒是没敢来问我,可那欲言又止的样子气的我更想踹他……好在!不一起住了。真当我不知道他把我支开的……”
说起来的时候,嘴里的语气还真有些酸溜溜的。
林雨桐和乔国红搁在一边笑,她还道:“笑啥啊?都是有儿子的,将来这有了儿媳妇,你们就知道厉害了。现在的孩子可真是了不得啊,甭管是穷家富家娶回来的媳妇,都是祖宗……”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事,家务事容不得别人插话。
说起孩子的婚事乔国红就不免问起清宁:“我们家格格是好孩子,不是我这当舅妈的催,很是该抓紧的。”不等林雨桐表达,又问起清平的婚事,“你家那侄女我是见过的,南南也常提起。结婚的时候可要给我发帖子。”
你看这事闹的。
自家侄女结婚,本来就是想回老家办的,如今说给她们发帖子,你说这婚事怎么办?难不成在京城还得再办一回喜宴?
林雨桐把这事记下来,打算四爷回来跟他商量的。
女人家说话,很少有什么目的性,闲聊嘛,谁知道偏到什么地方去了。
江汉的老婆就说到一件事:“你们听说了吗?最近信|访那边闹的很厉害……一些退休的老干部上京了……反应问题反应情况……”
乔国红就笑:“哪一年不闹出点这样的事?”又说林雨桐,“咱得自己提醒自己,这到退休的年纪,该退就得退了。心态还是得放好。”
好些老领导就是这样,退了还总想开了会,做个指示啥的。你当回事吧,他会越来越来劲,你不当回事吧,他这心理又失衡了。说你不尊重老领导。
尤其是这上下班子衔接的问题上,更是这样。
老领导退了,没有去别的地方,就在老干局呆着呢。
然后新领|导说句话,他这边都知道了。尤其是在对一些问题的处理上,个人有个人的看法,哪怕是领|导想法也绝对不会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政令方向,也有各自的侧重点。
然后老领|导就觉得你这是否定了他的成绩,又总能按照他的逻辑找出你的问题出来。
因此上,每年都有这么来反映问题的。
谁也没往心里去。
见乔国红这么说了,江汉的老婆好像也觉得这事确实有些大惊小怪的,没再往下说。
林雨桐却抓住了个重点词,她说的是‘闹的很厉害’和‘一些’。到底是多少才算是一些呢?
又是哪里的一些老干部闹的厉害呢?
回去之后就打电话给秘书,叫他打听一下。
这小伙子一直很机灵,晚上就来了电话,告诉林雨桐——秦市!
但上京是反应什么问题的,这个就不得而知了。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秘书小伙子递给林雨桐一份报告:“林部|长……我昨天晚上打电话给秦市的一位老同学,他在水质检部门工作,这是他们单位给出的一份h河的水质检合格报告……”
林雨桐眉头一挑,这给的是合格的报告,你给我看干什么?
她带着疑问看秘书,秘书也认真的看她。
好小子!长进了,会打哑谜了。
林雨桐低头看这份报告,其实只看报告,不见水样品,不叫信得过的人检测,这东西什么都不是。
但叫既然拿来叫自己看了,这里面一定有猫腻。
她打开电脑,调出秦市的地图出来。
沿着h河一条线上,林雨桐注意到了,这里有个疗养院。
这疗养院在青云山上,上下就是h河。她以前还来过这个地方,看望过住在这里的老领导。要是没记错,当时老领导还炫耀,说住在这里不错,半山腰的泉水一点也不比西山的差。
想到闹事的是老干部,刚叫秘书打听了这事,第二天就给了这么一份莫名其妙的报告。将两者联系起来,只怕手里的这份报告才是有问题的。
可水如果出现问题,原因在哪里呢?
污染了?
谁有胆子去那里污染?
哪里有疗养院,还能在哪里开工厂还是怎么的?
想到四爷在秦市,她心里一动,想起江山之前提到过的一句话,他说‘为了金矿的事情,之前已经闹过一次不愉快’。
难道金矿就在青云山?
她立马打电话给赵梅:“你知道h河边的金矿吗?”
赵梅立马就道:“您也知道了?哎呦!已经闹起来了。”
这一问之下,林雨桐才算知道了始末。
青云山下确实是开了金矿了。先开始,是山下村民养的鱼成批的死亡,村民就不敢用这样的水养鱼浇灌庄稼了。可是打井出来的水,也带着臭味,还闪着绿光。
但是当时是找人反应了的。
不过对方很快给了答复,水质检合格。
很快的,疗养院以维护修缮的名义,把老领导都迁出去了,迁到哪里去了?迁到由企业牵头集资兴建的新的疗养院去了。新址在岭山山下,不管各方面的条件都比老址好,于是都在这里安家落户了。
本来一切都相安无事,挺好的。
可这不是秦市开始查三公经费了嘛。
查到了质监局的领导的座驾。这为的座驾初看起来不起眼,但却是改装过的。据说光是改装费得四十万,还得是美金。
你说,你哪里来的钱,改装这么一辆车?
这人喝了点酒,当时就怒了,说:“你们凭什么查我?这情况就我一人吗?”
边上围观的人群里不知道谁喊了一句:“不管是从哪头数,也查不到我们局|长身上。我们这车是企业捐赠的。那接受企业捐赠的单位和个人多了去了。你们怎么不去查?”
说者当时真是无心,可这新闻报道一出来,听者就有心了。
秦市既然请了工作组过去,搞试点,那就不能假把式。查是真查,报道也是真报道。毕竟zhong央工作组的同志还在,还都跟着呢。对不对?
因此,才有了这个报道。当然了,报道了就这一段,据说后面还有更火爆的,没有报道出来。
紧跟在后面的就是有关的领导出来表态,表示必定会一查到底,绝不姑息等等。
老领导们都是关心时局政事的,这事一报道,都知道了。
一个个都是七窍玲珑心的人,一听这话,就觉得是在影射他们。
可谁真想到他们身上去了。
一群已经退休的老头儿,没想象的那么重要。
但他们不这么认为,兢兢业业,如履薄冰一辈子,顺利的退休没背上什么脏名声,这本身就是一种成就。
但现在呢?晚节不保了!
这是小事吗?
不是啊!
一旦觉得不能住了,那就坚决不住了。可找人联系去搬家,先是三推四推的,后来逼的极了,也不知道哪位领导以前的老部下就说:“要不,给您换个地方,您去下面的同立市住怎么样?那里的环境好,住着安全。”
这是什么话啊?
原来的地方就不好,不安全了?
老头儿倔了,叫人开车就走,到了地方一瞧,好家伙,半山腰的山泉都成了臭水了。
有点常识的都知道,这炼金得需要□□,这玩意是剧|毒。
这些炼金之后的废料就这么随意的处理了,何止是只污染一个泉眼一片土地,这紧靠着的h河,可是全市的饮用水水源,牵扯到千万人口的吃水问题。
真要是被污染了,是会出大问题的。
问他们经过省一级的环保部门批准了吗?人家拿出相关的文件了。
问他们经过国土资源部门的核审批准了吗?人家也拿出来了。
又问说:“这是要guiwuyuan”批的,人家回答,正在办理。
那还是少了一道手续嘛。
但能拿到这么权威的两份文件出来,就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什么水质检测报告,这些在这两个大文件面前,都是小意思。
于是,这些老领导就上京了,要去问一问,这些结论都是怎么得出来的。
林雨桐听到这里,算是听明白了。
四爷干嘛去的?他是带着风顺便点火去的。
火点着了,还呈燎原之势蔓延看了,他估计也该回来了。
至于烧到谁,怎么烧,他站在边上看风向呢。时不时的扇点阴风点点鬼火,却真是片叶不沾身。
再加上网络上时不时来一点爆料,小事都能变成大事,更何况本来就是大事。
紧跟着,秦市就出现了水荒。没人敢喝家里自来水流出的水了。
徐天说自家那边的厂子出的水,每天供不应求,三班倒的运还满足不了那么大的市场。
民意沸腾,这事谁敢不重视?
查!
这天下不是某一家的!谁的儿子都不行。
四爷叫徐天,可着一个月的时间,厂子往死了赔,大车往秦市运水,免费的。供水车往秦市的各个片区去,方便群众取水。
徐天心疼的直抽抽,本来是钱哗哗的往进流,现在是哗哗的往出倒。
徐强打电话说他爸:“您听着照做就是了。这是最好的广告。”
如此说,徐天的心里才好过一点。
那边江汉打电话给江水:“看明白了吗?”
“明白……明白了……吧?”江水这么说。
江汉叹气,“你看,这才是手段。人家去了一趟秦市,正常的工作。人家去了干啥了没有?没有!还是正常的工作!可这风云变幻就这么起来了。如今在那边觉得怎样啊?”
“风大浪急!”江水这么说。
是!能不风大浪急吗?
国土、环保这些省厅,连带着负责这些工作的省zhang,副省zhang,都有了连带的责任。人人自危,人心惶惶,说是风大浪急,一点也不为过。
江汉就说:“京城看着是风平浪静,可下面却也波涛汹涌,这风浪你是看不见……翻云覆雨只是抬手之间的事……你还嫩着呢。”
江水点头,口里连连应是:“回头去京城,一定去拜访金叔。”
“孺子可教。”说完,江汉就挂了电话。
然后等老婆回家了就说:“你听着消息,要是金家那个侄女要结婚,你跟我说一声。”
很重视的样子。
四爷回来,给林雨桐带了那边有名的芝麻糖。然后该干啥干啥去了,很有几分深藏功与名的架势。
林雨桐瘪嘴,这事要是叫她办,她非得办的红红火火。
她就说:“我会直接从水检测报告开始查……”
“然后呢?”四爷就问,“然后等回过头来,人家把钱一卷,直接出国了。”
大张旗鼓从最底下查,当然也行。但这其中会遇到多少阻挠,耽搁多少时间就不说了。中途人家找个替罪羊怎么办?签个转卖合同,人家一拍屁股走了。你能把人家怎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