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5.悠悠岁月(32)三合一

敛财人生[综]. 林木儿 9983 字 8个月前

“……你姐如今还好?”林雨桐不知道还能说啥。

“姐夫人不错……”林玉珑自己也像是松了一口气,脸上带了笑了,“邓家实在闹的不行,姐夫前些日子已经去了市里……”

顾显的大哥在市里,是去那里避难去的。

看来不管是多难,顾显没放弃刚进门的媳妇,算是难得的。

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那种感觉就跟回家过年走亲戚似的。都知道是亲戚,是我家那谁谁谁,但坐在一起说话的话,真的!比跟陌生人说话还别扭。几年见不了一面,见了面相互找话题,彼此都不怎么感兴趣,但不得不这么聊下去。

好容易熬到时间了,林玉珑先动了,看了看表,一看时间到了,赶紧就站起来替林雨桐拨通了电话才递过去的。

林雨桐跟林玉健两人直接来往的其实不多,大部分时候,都是四爷跟林玉健接触的。因此林玉健的声音很惊讶:“桐啊?”

两人在电话里都挺客套。

林玉健问说:“今年过年没回去,爹娘的身体都好吗?”

林雨桐就道:“挺好的,爹瞧着比之前还胖了一些……”

人家听着,不知道关系有多亲近,一个爹娘的孩子,该是特别亲近别亲近的关系才是。

可等一会子,那些支着耳朵听热闹的人就愣住了。

因为两人的对话叫人听着糊涂。

电话里的人问:“爸那边你去了吗?到底咋样了?有难处叫给我打电话,可爸这人……倔的很……”

爸说的是林家成。

电话外的人就道:“不打电话就证明没事,不用太焦心,反正娘住的不远,真要有过不去的坎,娘也不会看着不言语的。”

这话也是。

林玉健在电话里就道:“爸那身体,也该注意了。别看瞧着挺好,其实……唉!年轻的时候,也是受过苦的,老了少不了一身的病痛。如今他不上班了,跟他打电话也不容易。你要是见了他,就说一声,有什么不舒服的不要忍着……叫人告诉我我带他来省城……”又说起林家成年轻时候的事,“……架电线……那活可是累活,没点拼命三郎的劲,一般人都熬不下来……”

这事林雨桐听说过。架线工不光要架线,首先得要把电线杆子给竖起来。那电线杆子,一根得多重。那种活也都是两人一组完成的。两人扶着一根电线杆,先挣扎着扶起来,然后得一个人的肩膀死命的扛着,另一个人才能赶紧挖土埋坑。

天天如此的干,一干就是七八年,电杆电线一整片一整片,都是他们给竖起来的。

这比下地干活如何?

更辛苦!

也别说羡慕谁怎么怎么?如今看着他拿着退休工资呢,可实际上他们这样的其实是再提前透支健康跟生命。

不过邮电局的待遇也好的很,像是退休的这些,一旦遇到大病,单位是给报销百分之八十的。所以,别看林玉健说的客气,其实真到了掏钱的时候,不用他掏多少的。

几句聊下来,面上就熟悉多了。

林雨桐这才说起了房子的事。

林玉健特别上道,直接道:“当时买这房子的时候我都考虑到了……当时建房子主要针对的人群,面对的人群就是干部、华侨,后来还多了过来北边支援教育的一些学者,虽然人不多,人气不旺,但配备是完善的。小区里就有托儿所,清宁过来了就能直接入学……至于上小学,看叫孩子跟着你还是妹夫。你们的情况特殊嘛,两所大学都带着附小附中,找你们的导师提一句,这就安排了。这是为了你们和孩子都方便的。实在觉得那边不好安排,就叫到机关小学去……我来安排……”

听起来没啥问题。

林雨桐真觉得不感谢一下林玉健都有点过意不去了。这是个新认回来的堂兄,就是亲哥哥,也就这样了。

觉得聊的差不多了,真想着怎么结束这通话才不突兀,谁知道林玉健突然来了一句:“跟妹夫说一声,上次的事谢谢他了……这边很顺利,杨班长人不错……”

上次的事是什么事?

杨班长又说的是谁?

她这边含混的跟林玉健打哈哈的,说着别客气之类的话,回去之后就赶紧问四爷:“啥事是我不知道的,你倒是跟我提一句吧。真像是下次遇到这样的事,我啥也不知道……”

四爷愣了好长时间才恍然:“哦!我当是什么事呢?”他摇头,“上次不是跟着明光去了一趟省城吗?疗养院里住着一位领导,领导的身边有一位警卫员,姓杨。老家不在省城,跟着领导其实出去办事并没有想象的那么方便,我就托付给林玉健帮着办了。大概是这样,两人一来一去的倒是处的挺好的。这还真不用谢谢我,我就是牵线搭桥而已,是他机灵。懂得不是所有的高枝都能攀的道理。有时候这高枝下面的小树苗拉扯的紧密了,可能更好使……”

就说林玉健这大哥当的,真的是替自己把能想到的都想到了。原来是四爷先行下春风了。

四爷也说她:“你安心养胎,这些事我都安排好了,不用你操心。”

过惯了操心的日子,这猛地不用操心这不是不习惯吗?

不习惯也要习惯的。天不冷了,四爷每天晚上吃完饭,都陪着林雨桐出来转转,当是遛食了。

常动一动,生的时候也好生一些。

就在附近转一转,走一走。夜里出来的人少,才七八点钟,都没什么人了。除了拉饲料的卡车来来回回的,就只剩下狗叫声了。

林雨桐晚上不愿意出来的原因就是这个。这跟在城里的公园遛弯是不一样的。从巷子里过,每一走动,就会惊动夜间的卫士——狗狗!

大狼狗,土狗,用水活着麦麸就能喂养的那种咬人的狗。

有些在院子里关着,有些干脆就用铁链子在家里拴着呢。但狗的耳朵灵敏啊,从它家门口过,蹭一下就站起来,竖着耳朵朝门外叫。

然后从巷子里过了一遍,狗叫声从东边响到西边,响亮的不得了。

四爷说这是生活变好的一个标志。

啥意思呢?就是说以前人连自己的肚皮都混不饱,哪里还有多余的能力去养狗。那时候从巷子里过,也有零星的狗叫声,那是极个别的。还有些流浪的野狗,跟狼似的满世界的溜达,自己找吃的去了。谁有能力喂它,它能不成为人的盘中餐都看它自己的造化了。

反正在一片狗叫声中,两人是没办法手牵着手散步了。

粗疏的人听见狗叫声叫了一会子就停下来了也不去理会,那细致的人睡下了都得出来查看,看看家里是不是进贼了。

林雨桐还听见有人烦躁的骂道:“神经病,谁大半夜的不睡觉的,乱跑啥呢?”

哪里大半夜了?

八点刚过而已。

浪漫都当成神经,这浪漫好像也浪漫不下去了。

手挽着手,低声笑着往家里慢慢的溜达着,结果刚走到市场边上,要朝自家巷子里拐过去的小路上,就见一人抱着个东西,跟做贼的似的,朝饲料厂那边而去。

看那背影,还有点熟悉,像是巷子口住着的刘成。

这家伙想干什么?

四爷拍了拍林雨桐:“我先送你回去……”

“没事!”林雨桐觉得真没必要那么金贵,当年怀着常胜的时候,大着肚子手术一场一场的做,不是一点关系都没有吗?

能咋地?

她也不放心四爷一个人啊。

四爷就低声笑:“你也是……”刘成那人,借他俩胆子他也不敢干大逆不道的事。不过是以防万一罢了,“行了,想去就跟着……小心脚底下……”

两人偷摸的跟上去,就见刘成走到饲养场对面,市场边的一片灌木丛边上就停下来了,将怀里的啥东西往地上一放,然后人就窜到林子里了,一点动静都没有。

这肯定是没走,躲在林子里呢。

想干啥呢?

林雨桐没看懂。

路上黑漆漆的,只有等卡车拉货的时候,才亮起来那么一小会子。

不大功夫,车声传来了。

林雨桐正探头看呢,结果边上小饭馆的门打开了,金老二从里面出来,将门从外面锁了。这么晚在店里,只怕是准备明儿的东西呢。英子应该从后门回去了,金老二只怕是要出门去会朋友还是办事。

刚要打招呼呢,就见小树林里一闪一闪的照了好几下,是手电筒的光。

别说林雨桐被吸引过去了,就是金老二也瞅了过去。

可那边的光一闪一闪的,却不是对着这边,而是对着车来的方向。

那车看见闪光灯,果然就听下来了。不大功夫,从车上下来一人,车灯打着,林雨桐和四爷都能看见,是常来往北边拉饲料的老吴。就见老吴朝路边走,越走腰弯的越低,像是看什么看不清,正在努力看的样子。

这边两人还怕是不好的东西,打算出声叫老吴,提醒一声。

谁知道两人还没说话呢,金老二就吆喝了你嗓子:“老吴,你那是干嘛呢?捡到金元宝了?”

金元宝?

可比金元宝金贵的多了!

悠悠岁月(32)

冒着雪走了五六里的路,那滋味,别提了。

到家除了清平和清宁高兴,谁都不高兴。孩子根本就不知道冷,藏在大人的怀里,裹在大衣里,时不时的探头出来瞧瞧。孩子好像就喜欢叫大人都守着她们,如今正和心意了,跟着爹妈爷奶,叔叔伯伯的一群人,老美了。

回来还兀自兴奋了,跟小老太说起来的时候都是谁谁谁飞起来了。

只看见人被甩飞的一瞬间,然后那些血呼啦的场面,早把她的眼睛给挡住了。

不知道害怕,不知道人怎么会那样的清宁,还以为人家那是玩游戏呢。

哇喔!人还能那么飞。

好吧!这事得跟孩子好好说说。

清宁急着断断续续的跟小老太说这啊那的,那边老太太听的挺着急,这都啥玩意啊,怎么越听越乱呢。

那边四爷帮着林雨桐换裤子鞋袜,林雨桐坐在炕上才跟老太太把事情说了,“……一辆破拖拉机,怎么就非得开……开起来能咋?借车的人不靠谱,这开车的人也不靠谱,邓家的人怎么就跟迷障了似的,还真都敢坐。”

是啊!

想想都觉得北脊背发凉呢。

一说这一大家子,兄弟姐妹妯娌连带着各家的孩子,算起来亲密也亲密不到多少。想来这平时的关系吧,不会好到就真的穿一条裤子。思维模式也不是都没差别的。这车开出去危险不危险的,就没人有这个意识?

真跟找死似的,这个敢借,那个敢开,还就都敢坐?!

换个角度想想,怎么就那么邪性。

上赶着找死的节奏。

小老太也说:“鬼迷了心窍的……”

四爷这边已经把桐桐给塞被窝里去了,“先捂着吧,别急着穿。”

他会后头换了裤子和鞋,叫上带着绑腿,这才过来跟林雨桐说:“我得去一趟县城,赶在晚上就能回来,别等着了,早点歇了……”

林雨桐不问也知道他这是干嘛去的。

事故出现了,里面牵扯到那辆拖拉机。不管是出于哪种考虑,都应该主动跟有关部门报一声。

这个时候可不是后来的,出了事一个电话就打给交警队了。

如今就这条件,除非事故出现在城区等地,否则其他地方,一贯秉承着私了的原则。

但这事私了,金家这该怎么算?

所以四爷叫上金老二老三,三个人直奔县城,干嘛去的?

自己去主动说明问题的。

首先这态度吧,叫人就非常有好感。

这时候的公安局就是一家,交警也都在一个院子里办公的。

去了找了再明光的办公室见到过的一位副局,大致把情况说了。这位副局是个谨慎的人,将相关的人都找了,叫把详细情况说了一遍。

邓家怎么借车的,金家是怎么说的,邓家又是怎么办的。都细细的学了一遍,四爷说:“如果有必要,我们能找来人证,也愿意提供人证的名单和身份信息。”

很有诚意,表示不怕查证,确实是没有撒谎。

都是懂得人情世故的人,细细想想,也就知道金家真没必要说话。人家自己都不开,宁可家里人走着也怕出事,怎么会主动将车借给别人?

况且,这个看似滑头的金老三也说的对,“……借车烧的谁的油?无亲无故还有点过节的,我干嘛把车借给他们……”

是这么个道理!

如今这柴油可不好买呢。

最后四爷又道:“咱们队这方面的责任和赔偿都不懂,因此来说明一下情况。伤者很多,这肯定是牵扯到后续的治疗问题。金家该承担什么责任,这应该由司法机构来认定,咱们绝不逃避。”

很通情达理。

人家先是表扬啊,说是遇到问题能主动来说明,这态度是好的,是值得肯定的。然后才说,金家在此次的事件中并没有过错,没有赔偿的必要。但同事,考虑到那边一片伤员,损毁的拖拉机想要赔偿也是不可能的。

这个金家都知道。那拖拉机也没法叫人赔,毕竟那车在农机局挂着档案呢,属于‘报废’的车辆。一辆报废车,你叫人咋赔?

这个结局算是最好的了。

哥三个出来在路边的一家羊肉店一人喝了两碗汤吃了俩热烧饼,赶在天黑前又回来了。

林雨桐下来给他倒洗脚水,放药包驱寒,心里却免不了有些幸灾乐祸:“只怕林家辉才能有麻烦了。”

可不是有麻烦了吗?

金家能把自己摘出来,但是林家能吗?

人家邓家那边没参加喜宴去的人就说了:“我家的人为啥会出事的?要不是去给你林家的闺女送嫁,会出事吗?这是谁的责任?没安排好客人,这就是你林家的责任。”

这话有道理吗?

好像也说得通。

不光林家被闹了,林玉玲嫁去的顾家,也一样被闹了个人仰马翻。

邓家的人很会看风向的,金家那边动了公家了,不好惹了。林家这边,自家怎么也是他们家孩子的舅家,走不了公家那一道。就算是走了,他们家就没责任了?有的!

所以,林家成没有惊动公家的意思。

这么多人伤了,这医院里的花费,对于普通的农家来说,就是一笔庞大的数字。

谁也承担不起。

林家是有些家底,林家还有个好侄儿在外面能弄来钱。所以,林家必须贴紧了,想跑也得你们跑的了。

除了林家,还有顾家。顾家的条件不错啊。家里四个子女,三个都在外面吃着商品粮呢。吃商品粮,在他们看来,就是有钱的标志。

给钱看病是必须的,再是要能给点营养费误工费啥的,那最好不过了。

可这钱顾家能认吗?

我家安排骡车牛车了对吧?是你们不坐的,又不是我们不让你们坐,凭啥我家得认呢。

反正结婚出了这闹心事,洞房还没入呢,要不成,就叫新娘子回家去吧。我们就是有钱,但我们家的钱也不是打水漂来的。

别的是小伤的也就罢了。关键是这里面有个重伤号啊。

邓春花的姐姐叫邓春叶的,那只手果然是保不住了。要做截肢手术,可糟心的是,县医院根本就做不了这个手术。得往县城去吧,如今这大雪天的,咋去?

人家说了,赶紧拿钱吧,有个省城医院的外科大夫,恰好回老家给老娘过寿,遇上大雪给滞留下来了,暂时走不不了。去请他来,许是做的及时,这性命还没有大碍。

这截肢手术,在当时可算是个了不得的大手术。

数千块钱呢?

饶是顾家境况好,这也拿不出这么些钱来。

顾家不肯拿,林家要是非要往出拿,肯定也是拿的出来的。关键是林家成根本就没给往出拿的意思。

邓春花哭说:“怎么也是我姐姐,你就跟大侄儿打个电话,他有办法。”

林家成偏不,说的话也冷酷挤了:“残了比死了麻烦……”

死了,一个人命官司私了也就百的事,遇上难缠的八百顶天了。可要是残了,这就是个无底洞。先不说手术费用住院费用等等没有三两千的,估计是不成。然后这妻姐才多大年纪?年轻着呢?最小的孩子才七八岁的样子。你说这少了一只手,是不是就得被讹上了?长年累月的,还得帮着养那么一大家子。

我疯了我叫我侄儿管这事。

反正是要钱可以,不说不给,只说别着急,正在筹钱呢。这么大笔钱,总得容我们点时间吧。

好吧,三等两等的,等到了雪化了,路开了,能上省城去了,结果——人没了。

八五年的正月十五,消息传到了林雨桐的耳中。

林家成的手段并不高明,谁看不明白?那自然是说什么的都有。有人说林家成心狠,也有人说邓家是活该。

反正是说什么的都有吧。

但这跟金家无关,除了说闲话的爱找金家的人问一问当时的情况,了解一下八卦的第一手资料以外,真没啥关系的。

趁着没收年假,四爷叫老三:“有辆二手的大货,要吗?要的话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