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听那卫若兰笑道:“论亲戚哪有这般论的。照你们这话,咱岂不是跟两江总督林大人家的亲戚关系更近便些。跟人家靖海伯也拉扯得上亲戚。可人家知道咱们是谁吗。”
话音一落,就又传来一阵笑声。
那人就笑道:“薛家跟贾家,自是亲近的。人家林家不乐意跟贾家亲近,所以,你这亲戚,自是巴结不上的。”
世情如此,众人不免哈哈一笑。
又有人问道:“你说这林家跟贾家,也是实在亲戚,怎的看着就是疏远的很呢。”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那人八卦道:“贾家那位宝二爷,你们都是知道的吧。缘故就在他身上。你们只想想,如今贾家的大观园里,可不就是那宝玉跟一群姑娘住着。这坐卧一处,一点也不忌讳。人家林家的规矩大,寄居贾家都是另外开了一个门。从不跟贾家的一处。后来,那贾家的娘娘不是叫人家林家的姑娘也住大观园吗,结果呢,皇上就赐了婚,叫林家的大姑娘回家待嫁。可见,林家对于贾家,多是厌恶的。只那贾宝玉,真真是祸害人。可贾家的亲戚,如林家这般的终究是少。那园子好似如今还住着几家人家的姑娘呢。”
林雨杨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可见大家都是眼明心亮的。
就听卫若兰的声音道:“这话可当真。”只听这语气,就觉得怒气冲天,偏偏又十分的隐忍。
那人笑道:“这自然当真。你只掏几个钱,就能从贾家下人那里打探出来。那一家子下人的嘴。最是没有把门的。”
另一个人‘嗳’了一声,好似想阻止那人说话,“你这人灌了点黄汤子,怎么什么都说啊。快打住。”
“我又没瞎说。”那人不服气的道。
就听卫若兰道:“若不是兄台,我还不知道这里面的故事。我感谢兄台还来不及呢。要不是兄台漏了消息,说不得兄弟我就要做那乌龟王八了。”
屋里顿时静了一下,那人好半天才道:“都是我该死,实在是不知道这里面还有这样的事……”
林雨杨看了闻天方一眼,道:“姐夫,咱么走吧。”看来这贾家的名声似乎已经坏到底了。他对自家姐弟在贾家待过,表示十分的忧虑。这得亏是姐姐谨慎。要不然,只怕自家姐姐和妹妹,也是人家嘴里的谈资了。
闻天方理解林雨杨的后怕,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林雨杨回到府里,就赶紧告知了林雨桐,道:“只怕,那史家兄弟,得气死。”这边一退婚,史家剩下的女儿就跟着贬值了。哪里能不生气。
而史家,史湘云这辈子都没法再回去了。史家的所有人,只恨不能从来没有过这样一个姑娘。她回去做什么,叫史家的人磋磨她吗。
史湘云是有许多的不妥当,但是贾母更叫人憎恶。
将已经订婚的史湘云留在贾家,她到底是想干什么。以林雨桐的智商,她一直就想不通这个问题。不管史家对史湘云如何,史湘云留在史家,跟史家的人联络感情,才是最要紧的。嫁出去的姑娘,还有许多事情要仰仗娘家。难道贾家能给史湘云出头不成。若是真心疼爱史湘云,哪里能不为她考虑。出嫁的的时候多给两台嫁妆,多送两个庄子,算不算是一种疼爱。所以,贾母的这种做法叫人很不能理解。
如今这样,只能算是咎由自取了。史家一定会将这过错,一把推到贾家身上。可真是要热闹了。
林雨桐倒是没有幸灾乐祸的心思,道:“要是我是史湘云,就赶紧回到史家,叫史家做主,将她跟贾宝玉的亲事定下来。卫家因为贾宝玉毁了她的名节要退亲,既然贾宝玉毁了人家的名节,哪里有不认的道理。先把亲事定下再说吧。横竖比现在强些。一个因为这个缘故被人退了亲的姑娘,哪里还有什么前程可言。”
林雨杨摇摇头,贾家肯定死活都是不认的。就是贾母,只怕也是不乐意的。
果不其然,不出两天,卫家跟史家退亲的事,就闹了出来。什么难听的话都有。
贾母看着坐在一边,满脸怒气的两个侄媳妇,彻底了慌了神了……
红楼(47)
在林雨桐几乎要忘了自己生日的时候,她十五岁的生日就这么突如其来的到了。
等平嫂子带着几个媳妇,抬着一箱箱衣服,告诉自己要从里面挑选合适的礼服的时候,林雨桐还真是有些发懵。
“怎么这么多。”林雨桐看着光彩辉煌的衣裳首饰,只觉得有些无措。这及笄礼,她还从没想过会这么郑重。
“姑娘只管放心就是,老爷早就叫人做准备了。”平嫂子笑道。
随后,林如海专门请了皇后身边的嬷嬷就来了,是教导林雨桐这及笄礼的规矩礼仪的。穿什么衣服,行什么礼,说什么话,都是十分讲究的。好容易学的能看过眼了,正日子眼看就到了。她得提前三天戒宾。
此时,她还不知道,她的及笄礼有多隆重。
正宾,是长公主。有司,是张家的一位很有贤名的长辈。赞者,是林黛玉。
而所有的簪环,皆是皇后赐下来了。
见到这些,林雨桐眼睛就有些湿润。这都是林如海不计代价求来的体面。
观礼之人,可以说涵盖了京城所有有头脸的权贵。
先身穿采衣,再初加发笄,罗帕和素色的衣裙。然后再加发簪,曲裾深衣。最后才是宽袖大礼服,钗冠,配绶等物。
每加一次,就是一次叩拜。
十分的庄严肃穆。林雨桐早已经没有了当初嫌弃繁琐的心情。
尤其是将身上五彩斑斓的采衣换下来,换成纯白素淡的衣裙,再之后是明艳绚烂的深衣,最后是端庄雍容的大礼服。这就如同看着一个女子走完了她的一生。
从童年的绚烂,到豆蔻少女的纯真。再到花季少女的明丽,最后是嫁为人妇的雍容。
这里面包含了父母亲长多少祝福和不舍。
林如海看着跪在身前的大闺女,本该只有几句的训导词,竟是说的几度哽咽。
林雨桐的鼻子一酸,眼泪也不由自主的下来。
林家这大姑娘生的坎坷,长的艰难。如今看到父女之间的温情,观礼的人无不唏嘘。
只贾家的人,面色着实算不上好看。最初贾母还等着林如海请自己来做正宾呢。毕竟是礼法上的外祖母,又是超品的国公夫人。当得起德高望重的。谁知道人家一句话都没提,转眼就求了长公主来。这是什么意思,不仅否认了她的身份,还包括品行啊。要不然,有司的位置该留给自己,怎么叫了张家的人。对于能跟在长公主身后辅助,她是十分乐意的。可林家就是当做没她这个人一般,怎能不叫人憋气。
光这些还不算,竟然将一个庶女的及笄礼,做的如同隆重。这将敏儿至于何地。
而贾家的姑娘里面,迎春早已经及笄了。但压根就没人提过这事,生日也没人特意给过过,好似忘了一般。认真说起来,连薛宝钗都不如。
当然了,薛宝钗的那个十五岁生日,也说不上是什么及笄礼。真要说是,那就是打脸了。贾母给二十两银子做生日,就觉得是体面了不成。瞧瞧人家的及笄礼,光是身上的行头,那穿的戴的,估计没有两万两都下不了。虽然那些簪环都是皇后赐的,但那价值还是在那摆着呢。
贾母整个宴席,都一言不发。只觉得臊得慌。等宴席一结束,就带着贾家的女眷离开了。回到府里,称病了许久也不见人。得空了就叹一声:“奢侈太过了,小孩子家家的,也不怕折了福分。林家到底是没有老家人看着,这样过日子,可是不行。”
王熙凤听说后,冷哼了一声。不是谁家都只是把疼姑娘摆在嘴上,一点实在的东西也没有的。不过她还是借着空挡,再一次提起了迎春的婚事。贾母还是一径的推脱,“可怜见的,做人家的媳妇就是那般容易的不成。不趁着还是姑娘家,在家里自在几日,你这做嫂子的倒是嫌弃起她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