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之期飞至。昌邑城中春意正浓,恰是最舒适温和的时候。郊外的茸草已碧绿成片,桃花灼灼一林。
司徒钊与紫笙坐于亭中,对饮薄酒。
司徒钊知晓紫笙酒量浅,今日就只沽了一壶微甜的果子酿,熟料紫笙的脸颊两侧仍旧生出了些许酒晕。
轻笑一声,伸手将她的酒杯挪到自己面前,又替她拈了一块九枣梨花糕。
不远处的碧笛见了,啧啧道:“你别看那司徒钊生得糙,可这心思,还真是细如发。”说着便自言自语地扳着手指头一个一个算着,“他知道紫笙喜欢茉莉,就在送给她的玉笙上刻了一朵。他知道她不会喝酒,但又喜欢喝,就每次带些浅酒陪她喝。他甚至还知道她每月身子不适的日子,晓得她害羞,就会避开那几日不来,但又会派人送一两个小物什。”
碧笛越说越羡慕。
明瑟吃了一口手里的桂花糖:“司徒将军哪里就生得糙了。我觉得还不错,而且个子比紫笙高得刚刚好。”
碧笛嗤笑道:“那是因为你家杨大哥也是这类吧。”
明瑟用力咬了咬糖:“你别和我提他。”
碧笛看着她手中的糖,凉凉道:“我不提,有种你别吃人家的糖啊。”
明瑟一气将剩余的糖吃完,嘴硬道:“糖是糖。”
碧笛懒得理她,哼,当谁没见过杨琎把她堵到角落里的样子吗?
明瑟又悄悄摸出一颗糖扔到嘴里,半晌咂咂嘴:“虽说我们是陪紫笙一道来的,但总不好惊扰他们。不如四下去转转吧,好不容易能有机会出来。”
碧笛想想也是。
司徒钊如喝水般连喝了两杯酒,抬眼见紫笙眉梢轻蹙,欲语还休的模样。约莫猜到她的心思,语气柔和:“怎么了,是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紫笙眉目舒展,笑道:“也无什么。只是想到,将军快要回雁城了吧。”
司徒钊颔首:“后日便走。”停了停,认真看着她,“所以今日来见你。”
紫笙低低嗯了一声,便再无别话。
司徒钊转着酒杯,瞧着上面的纹路,难得没有看她。
“我送你的玉笙,你可还喜欢?”
紫笙眼里浮出一丝笑:“自然是喜欢的。您不是在送的时候就问过了吗?”
司徒钊点点头,继续转着杯子:“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就总想再多问你一次。”
紫笙却知他想问的是成荃。他应当知晓她不喜欢那样纨绔的人。
“我没有收下成公子的玉笙。”紫笙轻声道,“尽管有些盛情难却。”她看出司徒钊明显的一愣,笑道,“司徒将军放心了吗?”
司徒钊似是有些害羞,可惜他肤色微深,又擅长掩饰情绪,紫笙虽能感觉到,却找不出踪迹。
他突然将紫笙的酒盏推了回去,还斟满了酒。紫笙不解地望着他。
司徒钊只是笑:“你脸红的样子很好看。”
紫笙抑制住脸红的冲动,将酒杯举了起来,低头小口抿着,没有看他,却还是听到了他的笑声。紫笙唇角微扬。他总是这样,不过是句戏谑,他偏要认真地还回来,让她也害羞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