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攀走后,柳承坤独自一人在窗前站了良久。
窗外的夜色很平静,没有月光,亦没有星辰,沉寂得有些无趣,可他不知在看些什么,神情时而痛苦,又时而愉悦,仿佛那深沉得不见边际的夜幕上正上演着一幕跌宕起伏的故事。
云姑正觉无聊,突然看见柳承坤低眸看向右手掌心:“他的手中似乎拿着什么东西。”
关山雪点了点头:“是一段犬骨。”
“犬骨?”云姑有些惊讶,但又想起柳承坤似乎格外关爱犬类,顿时兴致大起,道,“他似乎还藏着我们不知道的故事。”
关山雪思量着道:“在下觉得,他似乎也是个可怜人。”
“这世间的芸芸众生哪有不觉得自己可怜的,关山切莫被表象所迷惑,凡人可是这天地六界间最心思诡测的生灵,而这个柳承坤还是一个对自己兄长见死不救的小人,”云姑云淡风轻地回了他,轻轻地打了个哈欠,转身向白玉塌走去,“我竟有些困了,不如关山先帮我守着,有什么事随时叫醒我。”
她这一睡,竟过去了三天三夜,而关山雪也不眠不休地守在原地三天三夜。
醒来后,她有些愧疚地笑道:“关山当真是好耐性,怎的不叫醒我。”
关山雪依然精神奕奕,只淡然道:“既无事,不敢扰了云姑休息。”
见他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她自然也顺势脱身而出,问道:“那柳承坤可如何了?”
他斟酌片刻,道:“他很好,这三日不曾离开布庄片刻。”
云姑却微一蹙眉,略有惊讶地道:“可是他还未用尽东施醉。”
又是一个夜晚,柳承坤正端庄地坐在书案前处理文书,虽然姿势看起来与三日前并无不同,脸色也极为疲倦,但精神却显然清爽了许多,不仅不再飘忽迷离,而且神色颇为严肃,甚至在细看之下还透着一股子果断与自信。
有人敲门而入,是掌柜的送来了今日的账簿,但他对柳承坤的态度显然恭敬了许多。
很快,他将账簿翻阅完毕,不动声色地挑出了几处纰漏来,让掌柜的脸上不由又多了几分敬畏来。
云姑这才明白“他很好”的意思,看来不过才短短三日,柳承坤已然让很多人心服口服了。
听到掌柜的临走前禀告说柳老爷又派人让他回府,柳承坤一直有条不紊的神思似乎在瞬间失了方寸,再也无心事务了。
他站起身来,有些焦躁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好像在准备决断什么。
云姑知道,他在犹豫是否要将第三滴东施醉滴落眉心,但她却有些惊于他为何会如此迟疑不决。
那是他梦寐以求的东西,既然他一心想要得到,便似乎没有什么理由再拖延下去。
只要最后一滴,他便能彻底成为他曾经触不可及的人,可是,他究竟在顾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