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膳很丰盛,忙得阿善满头大汗,待一切在大堂中准备妥当,所有人都入了席,一直有些惴惴不安想要帮忙却又被阿善屡次赶出后厨的关山雪才安心地坐了下来。
阿善最为细心,不忘在一桌子的山珍海味里摆上一盘阿喜最为痴迷的冰糖葫芦,忍得她还未开席便笑歪了嘴。
阿悲咽了咽口水,一脸忧伤地感叹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阿恶冷哼了一声,狠厉的目光刮过关山雪,落在了对面的第十歌身上:“有些人当真是厚颜无耻,想抢人睡也就罢了,竟然还来抢肉吃。”
第十歌脸上一红,瞥了一眼云姑,慌忙解释:“恶兄千万别误会,若是云儿愿意嫁我,不睡也是可以的……”
云姑险些将口中的羹汤吐出来,好容易才镇定下来,幽然地转了话题:“这顿饭是为了欢迎关山所设,谁再敢坏了他的胃口,我可是不答应。”
关山雪一脸感动,腾地站起来朝她拱手道谢:“多谢云姑美意。”
“都是自家人,客气什么。”云姑笑得平易近人,招呼他坐下后又向他介绍身边的第十歌,“这位是第十公子,他虽姓第十,但家中的钱庄却在洛阳城当属第一,关山既然初来人间,以后自然是用得着这凡间的银钱,免不得要与第十歌打个交道。”
第十歌顺势问道:“不知关山兄以前用的是哪种钱币,身上还剩多少?你既是盘心冢的人,那本公子可以给你优惠,保证不让你吃亏。”
关山雪茫然问道:“什么哪种钱币,在下不懂公子所言何意。”
见他面容无辜,怎样看都不像在掩饰欺瞒,云姑心下一叹,看来这次是当真遇到高手了,瞧他如今人畜无害老实本分的模样,哪里像是深藏着设计夺走藏天葫芦的心机。
这一日来他始终中规中矩,像极了寄身他乡的老实书生,令她无奈的是,虽然她明知他并不简单,但目光只要触及他那双清澈的眼睛,她便不由自主地想要信了他。
长得好看果然是祸害啊。
“想来是关山兄还不清楚我第十家做的是什么生意。”第十歌倒是耐性十足,兴致昂扬地解释道,“其实,我第十家的钱庄单单只在凡间并无什么名气,但若是放眼六界,却是这洛阳城中鬼神皆知的所在,我这么说,你可是懂了?”
天地六界皆有法序,各界法度与习俗各不相同,钱币亦然。人界千百年来流通金银与铜币,神仙界常用九重天寻春鸟所织的春帛易物,妖界以其稀有少见的玉骨为币,魔界的钱币是以黑玄明泉水为根本炼制的墨珠,而鬼界各魂魄的贫富便依赖于未亡人在祭拜他们时所焚化的冥币多少。
虽然六界本各有归宿,该是互不惊扰互不牵涉,比如神仙界有九重天,魔界的本部在虚空黑玄,妖界集聚在化境花鸣洞,孤魂野鬼该归冥界,但人间山水乃洞天福地,而凡人虽无超脱法力,却智慧无双,在六界中生活得最为滋润讲究,所以其他各界自古便有生灵愿意混迹其中倒也不稀奇。但无论神仙,还是妖魔鬼怪,若要在凡间立足,自然须得入乡随俗,只能以人间当朝流通的银钱来易人间之物,而第十家的天地钱庄便做的是这一桩不可或缺的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