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时间可以冲淡一切，那么距离也是如此。高中毕业那么遥远的事情，在回忆里是最美丽的风景，她忘记了很多，也记得很多。

蒋书川和路煋不同，她记得学长，大概更多的还是因为和路煋有关。漆小燃始终相信，那年英语试卷的泄密，和路煋无关。

只是太多、太久的时间，她想选择性的忘记，却又在遇到蒋书川的时候，忽然的记起来。同他本人一样，是那个耀眼的少年。

重叠下的人，蒋书川身着蓝色的西装外套，钴蓝色交格领带，他穿制服相当好看。身材是瘦长的，恰到好处的肩宽将衣服撑起，并不清瘦。依旧是当年的好看模样。

咖啡馆放着轻柔的法国音乐，有点像妈妈哄小孩的那种调子。大学的时候，漆小燃还见过蒋书川几次，在b大的外国语学院，漆小燃学的是英语，蒋书川学的是法语。

嗯，还有……齐思语。漆小燃端起手上的咖啡，嘴唇微动，吹了吹，抿了一小口吞下去，“思语学姐最近怎么样？”

蒋书川还是很冷，从前是冷学长，如今是冷大叔。他连一丝重逢的笑都没有，清冷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递进，他也尝了一口咖啡，“爱管闲事的毛病还没改！”

“呵呵……是啊！”漆小燃也不是很理解自己，明明不是一个爱管闲事的人。她调侃道，“可能是职业病的缘故，学长，近来还好吧！我们至少有三四年没见了吧！”

“是五年两百四十三天。我大三下半年去的法国。那时候你上大二！”

不咸不淡的对话。漆小燃拿着咖啡杯的手顿了，她低着头，看着浅色咖啡一圈一圈的慢慢爬，最后融成一个小点点，她抬起头笑，“那么久，你看我，忙的连时间都忘记了！”

蒋书川不苟言笑，是真的笑容少，对上他冷淡的眸子，漆小燃笑容僵住了，这重逢，也太尴尬了。她放下手中的杯子，瞄到手上的表，已经是晚上十点半了。左看看右看看，笑了笑，“学长，这个时间该回家了，不然嫂子该着急了吧！”

这么说，应该是没毛病的。蒋书川这样的优秀的人，怕是早就结婚了。他这一身商务搭配，明显是有人精心帮他整理过。衣服上半点褶皱都没有，她说完，又是微微笑了笑，等蒋书川说话。

“我并没结婚。目前单身。”蒋书川后背靠在沙发椅背过去，他没有要走的意思，盯着漆小燃看了好久，“你呢？和路煋怎么样了？”

提起路煋，漆小燃心忽地一跳，她不解的问，“学长，我和他没有那么深的关系，他也早就不喜欢我了！”

“那你喜欢他吗？”

可能并不是一次很好的重逢，在这个特别有情调的咖啡馆，漆小燃觉得这个叙旧并没有任何意义。至少，蒋书川变了很多，也依旧没变。他从来不会这样直接的问话。

如今这个年纪，再问什么喜欢不喜欢之类的没什么意义。她摇头道，“那个时候我们都还小，并不懂得什么叫做喜欢和不喜欢，如今回头想想，还会觉得傻傻的，不是吗？我从来不认为我和路煋之间会发生什么，我们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蒋书川摇摇头，后背离开椅背，他不常有表情的脸，浮现一丝浅笑，他问，“漆小燃，我们总算是一个世界的人，那你喜欢我吗？”

“学，学长……”漆小燃心忽地一沉，她不知道这是否意味着玩笑，也不知道蒋书川嘴角那浅淡的笑意想说明什么，她皱了皱眉头，“不要开这种玩笑。时间太晚了，我先走了。有时间再约吧！”

站起身来，漆小燃一刻也不敢多停留，想起多年前，她也感知到蒋书川对她的那种关照，或许并不单纯的是师兄妹，蒋书川还说过格外喜欢她的。只是，她是怎么做的？

后来的蒋书川说她爱管闲事，指的是她将蒋书川推给齐思语的事情吧！可那不是理所应当的吗？齐思语每次看她恨不能吃她的眼神，她那么做不过就是自保，稍微有那么一点点的自私，而且，她觉得两人很般配。

后来蒋书川去国外，齐思语好像也是跟着去了。猜想他们早就应该结婚了，结果……一切都不可预料的。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问她这些小儿科的问题，她不清楚是蒋书川幼稚，还是她太成熟了。

“等等！”蒋书川从沙发上站起来，“太晚了，我送你回去！”

漆小燃想拒绝，蒋书川已经先前往前台走了，边走边说道，“在门口等我！”

见蒋书川去了前台交钱，她抱着手臂等在门口，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不适应，如果不是那件事情，蒋书川在她心目中还是一个完美无缺的学长。如今想来，他那样做一点道理也没有。而她无形中也成为了他的帮凶。

而那个受伤害的人是路煋。后来，很多的时间，漆小燃也深深的自责，如果将那件事情揽下来，路煋就不会受那种冤枉。而他的前途会更加好，尽管现在也不差。

对路煋，漆小燃内心深处总是有深深的自责感。是一种歉疚，即使是道歉也觉得无法弥补的亏欠。那是她长久以来的心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