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林也不好受,他的身体虽然比自幼体弱的一秋强健太多,但没有准备的从六楼跳下水中,这冲击力就够他喝一壶的了,尤其是,早春三月的江水,百里开外甚至还飘着浮冰,自然是冷入骨髓。掉入江中的一瞬间,两人被水浪分开,陈林哆嗦着从江水中冒出头来,四处查看着一秋的身影,一转身,发现她就在下游处,来不及思考,他的身体便不由自主的游了过去,小心翼翼地托起她的头,免得她被江水呛到。
一秋早已昏迷,惨白的脸上毫无血色,陈林隐隐嗅到周围空气中夹杂着一丝血腥味,轻轻扳开一秋的嘴,一口血缓缓流出,他不由得也有些惊慌了——若是南康翁主死在这里,他难辞其咎!
这时岸边传来了百姓的呼喊声,陈林不由的松了一口气。
一秋的视线一片黑暗,大脑昏昏沉沉的,她觉得浑身发冷,冷到整个人都哆哆嗦嗦的不停地颤.抖,喉间疼痛的宛若刀割。
一秋不停的做梦,她梦见很多事情,梦见自己还活着的时候和父母在一起的场景,梦见突然出现在自己生活中的天书,梦见自己初次见到天书记载的内容时的惊诧和不敢置信,梦到…自己被汽车撞飞的一刹那间传遍四肢百骸的痛苦。那痛苦,就宛若现在这般,似针扎在骨头缝里,似喉间有团火,烧的整个人都滚烫滚烫的,但四肢却冷得令人发颤。
黑暗中,一秋模模糊糊的感觉到有人给自己灌下苦的发涩的药水,温热的药一入喉间,就如烈火焚原,火烧似的痛苦崩裂在一秋的胸腔内,她难受的想要呻.吟喊叫,却发现自己四肢疲乏无力。
升平亲自将碗中的药给一秋灌了下去,看着她喝下了药痛苦的皱眉,又拿出帕子小心翼翼地拭去一秋嘴边的药水,而后伸出手紧紧的搂住了怀里冰冷的人,看着一秋又昏睡下去,方才小心翼翼地把她放进堆得厚厚的床上,离开了热得有些令她头晕目眩的房间。
刚关上房门,早春的阳光洒在她的脸上,迎面一股迎春花伴着泥土气味的威风,树上有雀在叫唤,升平终于忍不住半蹲在走廊上,黯淡无光的眸子无神地盯着空中,发红的眼角终于忍不住留下一行泪水。
她还记得着火的那日,听闻南康就在玲珑阁里,升平看着熊熊燃烧的烈火,眼睁睁的看着伫立在此几十年的书阁被烧成了一副空架子,不禁悲从中来,眼前发黑。好在有眼尖的汪齐瞧见了跳下去的两个人影,升平这才打起精神立刻派出府中侍卫沿着旬江下游去寻,寻了两日两夜,终于在三百里开外的浅滩发现了昏迷的两人。
一白衣一蓝裳,公子林紧紧的将南康护在怀里,升平将二人分开,却见南康鼻息微弱,眼看着就不行了。
升平强忍着惧意将一秋送回公主府,皇帝又派来了宫内所有的太医前来医治,结果得到的消息却是这样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