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怎么也是你的舅舅,你别担心。”升平拉着一秋的手温声道,她方才还在为一秋拒绝了公子林的好意而恼怒,此时却又担心起女儿来。
“这个我自然知晓,母亲。”一秋温声安慰道,看着升平身后的钦兰对着她重重点了点头,心底突地就放松了些许。
皇帝陈桓年轻时容貌姣好,即便是如今年过半百也是相貌端正,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温和尔雅的文人气息。只是一秋瞧着他鬓间白发丛生,想起他笑时额头上的皱纹,又看着他弱不禁风极为瘦削的身体,就为这位嫡亲的舅舅心里揪了一把汗。
两人沿着一方长长的抄手走廊慢慢走着,一秋落后皇帝半步,皇帝则是扭头看着长廊一侧开的正艳的牡丹。
“南康,为何不接受他的示好?”皇帝温声道,语气里是长辈的关爱。
一秋挑了挑眉,她看着皇帝,却是突然笑了:“舅舅也知道我这身子,怕是活不到二十的,又何必自己硬生生的要结这一段尘缘呢?”
皇帝轻笑了一声,伸出瘦削的指节轻轻敲了敲一秋的额头,戏谑道:“对舅舅也说这般浑话。”
“林表兄,他——”一秋抬眸,又垂下了脸,脸上适时的白了一些,“他对我何曾有意?一曲充满情意的《越人歌》连他自己也不能打动。”
“你看的透彻。”皇帝叹了一口气,无奈道。“可你母亲却是想给你这天底下最好的,你如今贵为翁主,待遇比起信阳来说也是不输的了,所以,也就这皇后之位升平还看得过去。”
一秋惊愕的抬头,却见皇帝一脸平静,他道:“升平的意思,陈林的意思,朕又何尝看不明白?不过是不想,也没这力气去和他们计较罢了。”
一秋颤.抖着问道:“舅舅,您都知晓了?”
“也就那么一点点。”皇帝挤眼对着一秋道,有些孩子气的叹了一口气,道:“知道了又如何?你们是我的家人,做的事情也没有危及江山,不过是纵容着你们一点罢了。”
无所谓的语气里尽是宠溺。
“舅舅,你为什么这么——纵容着母亲?”一秋平静下来,问道。
皇帝带着笑意的眸子看向一秋,颊间是两个灿烂的酒窝:“我原本以为,升平生了个不像她的女儿,这几个月看来,却是我错了。”
“升平自幼便是唯一的嫡公主,如今又是长公主,以后更会是大长公主,她这一辈子受尽荣宠,天底下没有多少人敢反对她,她个性也好强,干什么都风风火火的,想到什么就去做什么,日子过的轰轰烈烈,我真是羡慕。”皇帝用着羡慕的语气说着。
“升平性子刚烈,可南康你却自小就安安静静的,乖巧的不像个皇家的孩子,如今看到你的一些手笔,我却很欣慰,你果然还是升平的女儿,我的外甥女,你骨子里就有着升平的那股刚烈劲——多好啊,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