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齐,本是信阳府人士,因“孝廉”而被举为亭长,又因断了几场难断的案子而升官,然而他却从没有想过自己作为一介封地上的布衣有朝一日能够入京为官。
一国之掌管司法的最高长官,廷尉,那可是卿相二字中的卿啊!接到天子诏令的汪齐既惊恐又狂喜,喜自己一介平民能有如此造化,恐那遥远且富贵堂皇的旬阳城里步步维艰。在黄门的催促下,他妥善安排了妻儿照料寡母,又留下黄门带来的赏赐之物,独身一人踏上了一条通往未知的道路。
“盛之,你怎么看待父皇此次的安排?”公子秦端正地跪坐在酒席上,温和的问着对面一个身着月白衫的俊俏少年郎。
俞盛先是给公子秦斟了一杯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才缓声开口,声音如玉石相击,清脆却又发人深省:“陛下受长公主的影响太大了。”
月白衫的少年郎龙姿凤采,举手投足间透露出一股不同于时下世家子弟的严谨和温和,显得有些放诞不羁,他抿唇笑了笑,眼角透出一股莫名的意味来:“自前朝始,朝中官员便由世家子弟担任,从没有出过例外。”
“长公主之前扶持柳家也就罢了,毕竟柳家还是公爵之后,如今却是想要另辟蹊径,竟让一寒门弟子欺压到了世家子弟头上。我看——这汪廷尉的位置,坐不坐得稳还是个问题。”俞盛端着茶,轻轻地晃了晃,眸子却盯着对面显得有些焦灼的青年。
“可这汪齐背后,站着的是父皇和升平姑姑。”公子秦喃喃道。
“可治天下,靠的是世家。”俞盛拂袖狠声道,直令对面的公子秦瞬间白了脸。
一秋靠在窗边,盯着对面的一家茶馆,眼睁睁的看着一身玄衣的公子秦有些失魂落魄的踏上了马车,心满意足地收回了目光,却对着香兰道:“香兰,你下去盯着茶馆的正门,看着来往的客人,别忘了客栈的后门也派人盯着点。切记,不要露出马脚。”
香兰领了人立马下去安排,一秋掰着手指头,算了算,问道:“芷兰,那汪齐可是今日就能进城?”
“是的,翁主,我们的人快马加鞭回来禀告的,如果半路无题,今日汪廷尉一行人就能到旬阳。按照惯例,今日会在廷尉府中歇下,明日一早就要去宣室面圣。据我们得到的消息,由于…这…黄门们还未开始打扫,只怕廷尉府如今还住不了人。”芷兰有些为难道。
一秋挑了挑眉,却是掩唇笑了,眉眼弯弯,极是动人,“这…想来就是世家的第一个反抗手段了,我真是没想到,竟然如此——如此幼稚。正好,芷兰,让人去交代一下驿站,收拾收拾,给汪廷尉一个容身之所吧。”
汪齐和来宣召的小黄门风.尘仆仆,历经一个多月终于赶到了旬阳城,他先和小黄门来到了旬阳城中的廷尉府。听说这里是三公九卿中的卿的住所,汪齐心里还是有些忐忑的,毕竟他在家里住的也就是土房子,没想到有朝一日也能住进着雕梁画栋的大宅子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