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第一天骑车说错自家的方向,到紧张刺激的撞车,中间还有数不胜数的智障时刻,苏曜没觉得于老弱病残里的四样俱全,我已经谢天谢地了。
怎么还能求别人乐意与我同行呢。
最终叶染还是选择缄默,准备看苏曜作何反应。对方好像真的只是无心之谈,这个话题半途夭折,因为程旭东的话匣子已经又打开了。
喜忧参半的是,回家之旅的后半程,他转变了攻击方向。如叶染所愿,烫手山芋砸在了苏曜手上,程旭东兴致高涨,还抱怨为什么这条路的自行车道是双车道,如果是多车道就可以三个人边摆条边回家了。
不了,谢谢,幸好是双车道。
苏曜对聊天既不接受也不拒绝,有问题就回答,没问题就闭嘴不说话。
但最神奇的操作是,因为叶染骑的女士车,就是那种坐垫软软的很适合拍风景照那种;而两个男生都骑得是山地车,轮子直径有质的差异。所以同等条件下,叶染骑车慢那是理所应当的。
然后这位大兄弟,居然,趁着和苏曜的空隙,转过头来声音洪亮地问:“你为什么骑得那么慢?”声音响度之夸张,生怕世界上有人听不清楚这个掷地有声的问题。
苏曜没有回头,看不见他作何反应,总归肯定是听见这个问题了。叶染只好耸耸肩,露出无可奈何的笑:“我也很绝望呀。”
好在某人还是将就自己的速度在骑车。
天啊,该不会以后每一个骑车的夜晚,我都要经历一遍这种刻骨铭心的不知所措吧。
接着便开始披星戴月扫大街的值周生活了。固执己见的叶染并没有去找班长换工作,抱着“既然都分到这个工作了,还是好好干吧”的态度,在旗台后面的瓷砖地上日复一日挥洒着汗水。
起早贪黑也不是太令人深恶痛绝,除了睡眠冲击波像陨石一样砸在大脑皮层坑坑洼洼的表面之外,能在世界和阳光问好前看到别有一番景致的黑暗,也是蛮不错的。
破晓前的天竟然微微有些暗红,像极了香醇的红酒,平添几分妖冶。
正如之前笃定的,在苏曜去升旗仪式的必经之路上,两人果然迎面相遇,只是没想到提前得这样早,整个天空都还黑漆漆。
又不是要在升旗仪式上发言,下来这么早干嘛?不按套路出牌,害的叶染检查眼角有没有残留眼屎的时间都没有。
他穿着洗的发白的校服,蓝色的“育才中学”四个大字在昏暗中模模糊糊。靠近脖子处是深咖啡色,快要和环境浑然一体,是羽绒服的领子。的确是偏清瘦的身材,鼓鼓囊囊的羽绒服塞在校服里,整个人还是颀长。
“就知道你不会听话。”语气下沉的尾音在叶染心中挠痒痒,却不是责备的调调。彼时她正在顽强地和满地松针斗争,企图把他们聚拢在一起打包带走。但他们着实调皮得不行,全都吊儿郎当黏在扫把上,怎么甩都甩不掉。
反复折腾了大概一分来钟,苏曜痛苦地揉了揉眉心,一脸的恨铁不成钢。扫把的主人就此发生了转移。
最后变成他在扫地,叶染无所事事站在旁边当观众,时不时帮忙拿来旁边的撮箕,却不小心一脚才散了聚拢的松针,只好抱歉地吐吐舌头,再后来索性打着空手在旁边坐享其成。
有个人替代自己动作就是麻利许多,不一会儿就大功告成。苏曜把扫把靠在旁边的栏杆上,挽起袖子准备去洗手。“谢谢你。”叶染像要行三叩九拜的大礼,发自肺腑地道谢。
“不,你肯安分地站在旁边,我才要谢谢你。”说完对方顶着旭日东升洗手,然后加入到按时下楼参加升旗仪式的洪流中去。
班长顺着小路过来检查工作,看着一尘不染的地面,见鬼似的问:“你这么快就弄完了?”冒名顶替的叶染大言不惭,还颇为骄傲地点点头。
看着班长煞是满意地表扬了叶染,然后去别处检查,绿化带后操场里往班级排队位置走的人群中,一段目光缓缓地收回去。
贺晓芝一巴掌拍在苏曜肩膀上,调侃道:“嘿,看什么呢,见不得叶染和别的男生说话啊。”她自然是不知□□,只注意到苏曜人在往前走,眼神在往后延伸,正聚焦在叶染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