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之后,叶染再也没去过学校自习。待在家里的时光沉闷而无趣,无非是每天早上十点准时观看妇女儿童频道放映柯南,然后被凶手黑黢黢的帽子和打斜杠阴影的面孔吓得要死不活。中午点外卖,联系满花园找不到的路的快递小哥。
一开始她心存希冀觉得自己消失后,苏曜可能会良心大发来问候几句,比如你病了吗?为什么不来自习了?可是他没有,仿佛叶染这个人都不曾存在过。
还有七天开学,那叠六十多页还需要全文批注的语文报还是卷好插在杂物箱里,落满灰尘。
阶梯教室。
“喂,苏曜,叶染最近怎么不来了啊?”贺晓芝作歪头沉思状,冲洛凡抛个媚眼儿,“是不是为情所伤茶饭不思终日闷闷不乐憔悴不堪……”
洛凡收到电波哭笑不得:“行啦知道你才思泉涌,别创作剧本了,好好看竞赛题行吗?”他在包里一阵翻找,最后两枚淡黄色的耳塞出现在手心,戴上之后世界都清净了。女朋友对他比划着拳头,示意放学别走保证你死无葬身之地。
前排那个收拾妥当的座位的确是空无一人,苏曜换了支笔,随口敷衍道:“我怎么会知道,回家赶作业去了吧。”眼神在竞赛题与答题卡上飞快地转移,让人怀疑他压根没在听。
“赶你妹的作业,还不是因为你吃了叶千寻的巧克力,多半被她给撞见了。”贺晓芝抓起一包纸扔过去,被轻轻松松避开。“负心汉!可怜的阿染,肯定形神俱损在家里默默委屈。”说完做好准备开始计时做题。
苏曜按掉了她的计时器。
“叶千寻的巧克力?”他问。
贺晓芝点点头说:“是啊,那天我进来你不是在吃那个粉色包装的吗?叶千寻做的就是粉色包装的啊?”苏曜脸上一闪而过的疑问不像装出来的,她灵机一动,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自己拍掉满面风霜进教室时,叶千寻正好气色红润地出来,而后和洛凡去树林里散步时,苏曜独自在教室里上演了吃巧克力的好戏。
两份礼物都没署名,万一是叶千寻误导了苏曜呢?虽说有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防人之心不可无。贺晓芝为自己的聪明才智深深折服。
“原来如此。”苏曜若有所思地看着前面摆放整齐的桌椅,计时器才“滴滴”一声,重新开始工作。
竞赛补课在最后四天时圆满落幕,从贺晓芝三番五次的海洋公园邀请可以得出结论。她见缝插针的邀请本领实在可怕,无论何时何地何忠通讯工具都能联系到你,叶染真的怀疑她前世在fbi工作。
不吹不黑,海洋公园真的很无聊。买票排队排到心力憔悴就算了,进去之后场馆又少又小,还人山人海。这一点初中去春游时就深有体会。
本来从小叶染就立志相当海豹或者海狮训练员,长大后可以穿着潜水服,站在岸边,腰上绑一桶小鱼。只要一声令下,就有威武的海豹跳过池子上空的圈儿。
看白鲸的钢化玻璃前裹木乃伊似的围满了人,她即便踮脚也是在欣赏别人的后脑勺,不得不很没面子地截住苏曜让他帮忙看看白鲸。
“它打了个滚。”苏曜从九阴白骨爪里抢救出书包带子,很洁身自好地和她拉开距离。
叶染手里没可拽的东西了,就凭空舞两下,像舞狮子的演员在臆想排练,然后亟不可待地追问:“然后呢?就没了?”
他耸耸肩,答得理所应当:“没了。”你这口气听起来像白鲸打了个滚就驾鹤西去了似的。
前面还没过买票身高线的小朋友往旁边妇女大腿上一抱,开心地大叫:“妈妈快看,它们在吃东西!好可爱啊!”
原地螺旋式升空爆炸,叶染恨不得去把苏曜的腿砍下来接在自己股骨头上,再把他的眼珠子扣下来安在自己眼眶里,好真真切切看个究竟。
结果对方已经站在通道出口等着了,双手插在口袋里,书包松松垮垮背着。他的肩微微倾斜,像天平在衡量哪边的阳光更重些。
“你不说没有了吗!”叶染的声音带着哭腔,头抬得老高想最后瞄一眼水族缸里的白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