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得片刻,獒犬伸出舌头舔-弄嘴边毛发,仍是一副生龙活虎的样子。
如钰刚舒出一口气,却见那犬抬其头,一双眼睛攫住自己,往如钰处探近两步,如钰看它躯体,一颗心砰砰直跳,獒犬动了动鼻子嗅味,前身伏低隐有前扑之势。
如钰整个人都呆住了,前世幼年时她曾被两条大狗从七楼追着跑到二楼,脚下不稳从楼梯上滚下导致两腿摔伤的记忆全数涌来,恐惧如无形的手掌制住了她的动作,獒犬见她身抖如瑟,口中发出呜呜的威胁之声,猛地朝其扑去。
如钰两脚站立不稳,一下跌坐在地上,根本做不出闪躲的动作,眼看那犬爪就要触及她的眼鼻,江樾健步上前,一脚飞踢在獒犬腹部,体态不轻的獒犬被这一脚足猛然踢飞了两丈远,犬身砸落在原本是高瑾所做的几案之上,红漆荷纹小几吃不住力,瞬间四分五裂,惹得庄媪一声尖叫。
江樾踢这一脚救了那女子性命,收势从容,镇定自若,一旁兵士仆役看在眼中,无不生出一股钦佩敬仰之情。
高瑾命人将场面收拾了,江樾立在一旁一脸沉肃,仿佛方才踢不是条训练有素体格健壮的军用凶犬,而像是接了个女儿家惯玩的毽子一般轻巧省力。
他在众人面前端得甚稳,内里实则吃痛不已,江樾暗暗扭动了下脚腕,估计过了今晚,脚背都会高高肿起一块,他侧眼一看,那女细作已整个人都懵住了,待兵士上前来将已经站立不起的獒犬拖走,她也还一副出于惊吓之中回不过神来的状态。
江樾见她如此,心道这女子到底是被张熳养出的獒犬吓成这般,加上想起高瑾曾说过的类似该温柔小意,不然哄不回女子的鬼话,或许是因为脚面实在太痛,紊乱了他的思维,他上前一步,作势伸手去扶。
如钰见面前忽然出现了一只大手,那手碗之处袖衣上缠着缀甲,沿着手腕向上,是江樾那张看不出情绪起伏的面孔,如钰想到了茅大虎的死状,顿时感觉眼前的袖衣与它的主人一样
充满了浑身血腥之气,她一个激灵,身子又往后缩了两寸。
江樾见她这样,也觉得有些尴尬,凝着脸色收回了手。
一旁的庄叟庄媪两人虽也被吓得不轻,但到底年长,率先回转来,庄叟枯瘦的脸上,两眼一转,往如钰脸上一瞥,便对江樾道:“男君明鉴,忠犬已经替男君分辨出了奸人,若非此女有意谋害夫人,在汤中下料,那犬何以不攻击旁人,偏攻击她一人。”
江樾脚痛难忍,装装面上工夫已是不易,便无心情回应这老叟苍白无力的指控。
如钰听见这话,意识到事情还没有解决,站起身来说道:“鲞与苋菜同吃,多饮些蕹菜汁水可解,男君不妨一试。”
此时医士未到,张熳的状况又十分不好,他又吐了两回,脸色从疼痛的煞白到因为多次呕吐而血气上涌的猪肝之色,刘先和长随等人在一旁关切,张熳吐了几口,忽地浑身抽搐两下,一股恶臭从身下传来。
本围着的几人被这恶臭驱赶,尽皆散开,黄管事及时送上磨好的蕹菜汁,江樾一挥手,这用与不用由张熳的人自己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