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江樾眼看那宫婢被不知来历之人掳去,小船离岸渐行渐远,他们暂无舟桨,除非泅水,否则很难追赶得上。
江樾略一思量,唯恐是调虎离山之计,连忙带兵赶回马车停列之处,掀开马车帐幔一看,少帝头冠歪斜,缩在车壁之侧瑟瑟发抖,白太后上前,母子俩瑟瑟发抖抱成一团。
何毅方才驻守马车看管少帝,听见树林内的动静,临危不乱,自带一半人马守住少帝,其余人派往支援江樾,如今眼见江樾返回极快,而白太后和少帝也完好无恙,只不见另一婢女,便问:“主公,发生何事?”
江樾面色沉沉道:“无事,方才险些着了江中流寇的道。”
说着命百长清点伤亡人数,百长一番察看清点,报称贼寇退得极快,我方仅有一人受了些轻伤,江樾点头,神情不见丝毫放松,何毅道:“也不知那贼寇是什么来路,敢截我江东军的人。”
江樾道:“只怕他想截的不是我江东军,而是红巾贼众的人马口粮。”
何毅一怔,转念明白过来,他们手中握着少帝太后,为了行踪不被暴露,打扮成红巾贼众的模样,虽然打扮有些招摇,红巾贼众也不与任何一路诸侯交好,却也是个相对稳妥的法子,如今身处津中江幸的地盘,江幸与张岱鏖战正酣,对于辖地之内的红巾流寇暂无精力剿灭,若被江幸的人发现行踪,极大可能会听之任之的放过,只有辖地内未曾真正剿灭清扫的流寇盗贼之流,会对红巾军下手。贼寇等不敢招惹各路诸侯的人马,抢一抢声势浩大实则同为流寇的红巾军,却是再合算不过的了。
何毅自江樾父亲江铿自凉州起事之时便跟随在侧,如今又跟随江樾,可说是看着江樾长大的,深知他的性格,问道:“主公可是想要灭了这路流寇,抢回那个婢女?”
江樾不答,只看向树林之外的横江,何毅道:“主公不可,江中流寇虽可恨,但灭之不在一时,且此处距离九江不远,若声势过大,引江幸察觉,岂非得不偿失。待我等赶到利口,过陵江而至庐江,将少帝和太后安置妥帖,再行剿灭不迟。”
江樾道:“若我记得不错,当年何伯随我暂屈于张岱门下,领百人前往利口招兵,还未赶到,与横江流寇冲上岸来撞了个正着,张岱与我的都是些老弱病残,我初次用兵,年幼识浅,尚不纯熟,一百兵士死了大半,若非何伯拼死相护,只怕江樾早已身首异处,莫说脱于张岱处自立门户,就是与那江幸的血仇也是休想再报。”
何毅道:“将之事主,分数应当,主公不必太过放在心上。”
江樾道:“之后我重回张岱之处,被其子张熳耻笑,受其折辱,才在张岱处复领了父亲旧部的二百兵马,快速行军躲过这帮流寇,赶至利口,招兵一千,杀刘英,渡陵江,方才有了日后占据江东的局面,然这帮横江贼寇,贼首唤作茅大虎的,以此作为战功,在我占据江东之后,处处宣扬吹嘘自己曾差些斩了江东之主的脑袋,好个威风不已,不想如今又碰上了这帮蓑帽短打的江中贼寇,我若再次轻轻放过,岂非再涨茅大虎气焰,乱我江东子弟的军心。”
何毅仍道:“话虽如此,主公仍是不可,就是即刻去打,仅凭搜剿来的几艘小船,如何渡江,又怎知他据点何处,如何前往呢?再者不过是失了个宫婢罢了,白太后并未有所闪失,若是主公因此有任何闪失,何毅纵万死也无面目去底下见老主公啊。”
江樾手中佩刀未曾归鞘,仍在滴血,目光扫向被活捉的几名贼寇,命人将其带上前来,被俘者被缚双手,被迫跪地,对着江樾不住磕头求饶,江樾慢慢走近,滴血的刀尖向前,只待刀柄一挥,便能结束这几人的性命,车厢之内本与少帝抱成一团的白太后忽然扑下车来,跌在江樾脚边,求道:“求将军开恩,救救玉如,她一个弱女子,被贼寇掳去,若是无人相救,必遭□□,玉如于我于陛下皆有救命之恩,往后到了庐江,将军要何等爵位封赏,皆可自取,只求今日今时救救玉如,哀家与陛下皆自感恩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