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无法掩饰的病态,收摄着青年的精气神,但却更显得飘渺似梦,让人望着就忍不住屏息,生怕一点儿动静这个就再无法见此梦境。
可当他轻轻勾唇一笑时,这个梦就落到人间,直堕地狱而去。
华美的眉眼间,是无尽肆意的邪魅骄狂;只一个不带任何意味的勾唇,他就似深渊里开出的一朵恶之花,散发着最极致的甜蜜和剧毒,令人欲罢不能。
他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指,起身向着门口慢慢走,漆黑的眸子里只有一片百无聊赖。
“我腻了。”他启唇淡淡道。
他本就是这样为所欲为的人,不管是没有收拾那些算计他婚姻的人却故意不作为让尹家自个送人来,还是听闻人要到了先来这里等着却在快见到人时又走了,甚至是之后会不会收拾那冒犯了他威严的尹家——就是他自己也不知道呢。
只要想到什么就做,反正也没什么能够阻挡他的。
只是,这心里依旧是挥之不去的厌倦,仿佛丢失了什么最重要的,所以这世间一切人事物于他来说都毫无趣味、生不起一丝心理波动。
好厌恶……不管是什么,都不是他要的……不见了的最重要的,究竟是什么呢?
这个让他失去那个的世界真讨厌啊,好想毁灭啊……
不行呢,毁掉就找不回来了……
从出生起,穆浮生就有了清晰的意识,但也从出生起,他就沉浸在这样厌倦不断堆积成暴虐的情绪中,却又要苦苦压抑毁灭欲,只有在他人身上发泄暴虐才会好受一点,这也是他为什么会形成这般残忍毫无人性的性格与处事行为的原因。
可就是淋漓鲜血和尖叫哀嚎,也只能短暂而轻微地缓解心里不断沉淀的毁灭欲望。
他很清楚的知道,只有找到那个属于他却不小心遗失的存在才可以真正抚慰疯狂的灵魂。
可是,他连那个存在是人是物都不知道!
穆浮生秀美的眉越拧越紧,额头隐约现出淡淡青筋的痕迹,在白玉般的肌肤上像某些妖异的花纹;他一手捏起红色的袖角,咬在齿间,另一只手在袖子里发颤,手指不断游移摩挲,冷艳的银芒在指间不断闪烁。
他身后的几个军装男脸色顿时发白,噤声紧随。
少城主又发病了……
穆浮生略微加快脚步,他虽对万事皆不在乎,但出色的自制力和下意识的感觉让他没有从了自己的毁灭欲,不分敌我伤害他人,而是建了地牢关着些可以任意发泄的家伙。他现在就要去地牢。
可是在他踏出大门看到向着这边行来的一个身影时,所有动作都停止了。
这一刻,在他眼中,全世界的时间都在瞬间停止不再流动。
唯有那一个人,走在时间的洪流中,踏过他二十多年的生命之河,终于落足涉水,进入他自此之后的所有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