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铿锵有力,在戏堂中回响。
明沅拜道:“前辈的厚爱,晚辈心领。在明沅做出决定之前,想请问前辈一件事······”
曾师父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道:“从前的明沅爱憎分明,喜怒好恶都表现在脸上,现在换了个芯子,老头倒看不出你的真实想法······想问什么,说吧。”
明沅道:“赵妮儿投靠曾师父,是为了寻水仙姑姑一雪前耻,而另一位公主,十三公主沈清疏,又是何以听从您的号令?明沅晕倒之前,听她说到死而复生之道,便在想我与妹妹是否可能换回魂魄······”她说到这里,抱拳道,“如此,纵使您做了我的师父,也难以保证这衣钵能传承下去······”
师父大笑不已,“你果然不愿意做我徒弟。世间的道佛神鬼都是讹言谎语,撒诈捣虚,你看看她就知道······”他指了指赵妮儿,“秦水仙够厉害,没能帮她。你们俩又如何?纠结前事,不着眼今事。今日我将这千载难逢的机会摆在你面前,你却不肯珍惜······”
他缓缓摇头,从衣袖里取出一个瓷瓶,道:“你想知道沈清疏是怎么听话的?老头子让这瓶子里的幻蛊钻你的血肉,你也会听我的话······”
明沅昏厥前见识过咬伤他的毒虫,又见识过他的万相蛊,心下已明白瓶中是什么东西。那些蛊虫诡异的很,明沅不敢托大,“若您收我为徒,将如何安置于我,今后我何去何从?”
“啊,这个问题问到点子上。”曾师父收了瓷瓶,拿出一粒药丸,“吃了它,我送你回家探亲,然后咱们师徒二人闯荡江湖······”
树皮般的手,掌指满是硬结黄茧,从明沅肩头滑到手掌处,将药丸递给了她。“放心,师父不会要你性命。药和蛊虫,选一样吧。”
掌心里的药丸滚了一圈,明沅二指夹住它,微微用力,药丸破皮,爬出一条虫。
“看来您最拿手的本事是蛊虫。”明沅丢开药丸,将手指一根一根擦干净,“怎么选都是一样,如此诚意,不如不绚·····”
她疾退几步,滚落戏台,几道飞刀齐发,不恋战转身退走,曾师父跳下戏台追来,明沅手中直剩三把飞刀,转身又发两柄,曾师父拉过毁损的条凳,将刀反弹回去,眼看就要插入明沅左右两肩······
一张红布横空飞出挡住双刀。
“这么多年了,遇见小姑娘就给人家喂药吃,真是死性不改。”女声冷艳而诡异,回响在大堂之中。
那是戏台上的幕布,不知何时竟被人扯落。
“何人!”曾师父喝道。
红布挂在高高横梁之上,隔绝两方之人,堂内鸦雀无声。
曾师父自地上捡起明沅方才打来的飞刀。他动一下,红布之后便穿透而来一根枯树枝,准确无误地击中他的手,打落飞刀。
“阁下好腕力,不知阁下是谁?何不将幕布揭开,咱们以真面目示人?”曾师父道。
“呸,跟我提真面目?先将你身上二十多条万相蛊挖出来,我就信你的真面目。”女人似打了个哈欠道。“太久没见血,怕晕······挡着比较好。”
曾师父征愣一瞬,突然哈哈大笑,“原来是同道中人。阁下迟迟不肯揭开这层幕布,是想以声辨位杀人?”
不出意外的话,对面已有数支暗器对准他的身体,蓄意待发。而幕布之后的女人,一开始就隐匿行踪,让人听不出她到底在那个方位。
师父兴奋难当。
偏巧在这个时候,屋外传来喊声:“就这儿,围起来,一个也不许放过!”
官刀马靴声愈来愈近,冲在最前面的明尤看见哥哥完好无损,一时失声:“阿沅,你怎么在这里?”
曾师父得意一笑,“找到了······”他将飞刀在袖子上磨了磨,咻咻咻七刀齐发,破开幕布。
幕布一卷,翻了红波浪,飞刀如置身于波荡之中,力道缓冲,唯有一刀擦过明沅的脸。
“打搅你收徒之兴,他们都是我的人。”站在兄妹二人身前的美貌妇人道,“天快暗了,咱们速战速决,我好回去歇息。上了岁数,夜里睡不好,皮肤会长皱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