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上大房张廷瓒姨娘所出的张若泺,除去上了官学的两个男孩儿不算,张英家现有小姐三人,只张若泺比她们虚长一岁,张若澜、张若荷俱都是六虚岁,正是该正式入学的年纪。
本来家中有一位专门教授张若泺学问的老夫子,张若澜也曾见过,张嘴闭嘴的女训女诫三从四德,实在让张若澜喜欢不起来,本来张若澜已经打定了主意,必是要将人赶走的,不曾想,年初的时候,老夫子竟以年迈为由,自己请辞了去。
可便宜了张若澜,仗着张英疼爱她,扭股糖似的磨了一天,硬是撺掇着张英给找了当朝举人做师傅。
举人师傅本姓张,京城人士,也是书香门第之后,三十多岁的年纪,学识很是不凡。只可惜后来家道中落,又不知道得罪了哪里的达官显贵,一直郁郁不得志,平日里一直靠给别人抄写书信过活,清苦的很。到如今连个媳妇儿都没娶上。
张英也是偶然之下闻听此人,见面后试了一试,果然如推荐之人所说,琴棋书画俱都来得,便重金请了家里来,专门辟了前院西边的厢房做学堂,教授张若澜三人的学问。
不过这女孩子到底不比男孩子,只是每日上午跟着张师傅学一个时辰罢了。所学的东西也依着张师傅的规矩,君子六艺中除了‘射’和‘御’这两门,剩下的四门功课每四日一轮,到了第五日便休息一日。
在古代,女子无才便是德,尤其是汉人家庭,像张英家这样让女孩子读书认字的已经是不错了,骑马射箭这样抛头露面的事情,更是想都不要去想。
张若澜无法,只能再去缠着父亲,求他教自己骑马。
张廷玉被缠的没办法,便偶尔偷偷的带张若澜去京城西郊的马场骑马玩,并不敢叫家里的老姚氏知道的。
这一日,张若澜正同张若荷等人一齐学习古琴《秋风词》,忽然,母亲身边的大丫鬟宝琴急冲冲的跑了来,说是要给张若澜告假。
看宝琴面带急色,张若澜也不敢耽误,对张师傅告罪后,便随着宝琴大步而去,看方向,竟是要出府去。
果然姚氏正在马车上等她,原来竟是姚敏之的母亲柳氏病重!
柳氏生病的消息张若澜是知道的。早在三十四年的时候,柳氏便一直病怏怏的没什么精神。看过大夫,只说是性格太过刚强所致,让柳氏万万不可思虑过重。
可柳氏偏又是个心细如尘的,打从姚文远高升来京后,又多了些各种夫人们之间的应酬。那些京官儿的夫人们多年在京城摸爬滚打,俱都是些捧高踩低的,对姚文远这种没什么根基的小官儿自然是看不上眼,话语中免不得有些嘲讽讥谩,柳氏总要将这些话在心里过三个过子,这才算完。
偏还要强撑着,处处陪着小心,又有这一大家子的事儿等着她处置,一来二去的就病了起来。
张若澜还陪着姚氏去看过几次,也通过和姚敏之的书信往来中多多少少的知道一些。原说不过是小病症,不曾想,柳氏这病拖拖拉拉了一年多的时间,竟是要不好了!
看母亲急切的样子,张若澜也不敢多问,只垂首暗自忖度。
马车走的很急,不过片刻功夫便到了张文远府上,姚敏之正在附门外候着。
“你母亲到底怎么样了?”不待姚敏之见礼,姚氏便急切的开口询问,“前些日子我来的时候还好好的,今日怎么就来信说不好了?”
已经七岁的姚敏之越发有了大人的样子,他抬眼看了看姚氏与张若澜,略一拱手,“姨母还是亲去看看吧,母亲一直在等着您说话呢。”姚敏之说,语调都带着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