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叫声越来越近,脚步声越来越重,像有千万走兽,又仿佛马上,它们就要冲到洞口,把胡小陌和田二用爪子掏出去撕得粉碎。
可就在胡小陌紧紧抱住田二,以为枯树要被它们撞烂的时候,它们的声音却停在了不远处。
这些声音依然在咆哮着,嘶吼着,好像在争夺撕扯什么猎物。胡小陌似乎听到风中有什么声音,但那声音与那些咆哮声相比,太细弱,根本在暴风雪中传不了多远。她也不能确实,是自己听错了,还是真的。
很快,那种撕扯东西的声音便消失了。动物们不再咆哮,他们发出低吼,一时近一时远,有时候似乎贴着树,就在她们身边,胡小陌甚至看到一张毛绒绒的熊有人,从洞口伸了进来,它的头硕大无比,眼睛是腥红的,嘴边的皮毛上还有血迹。
胡小陌没有地方可以退,也没有武器可以保护自己,她僵坐在那里,与那只大毛头对视。
大毛头看看她怀里的田二,试图向洞里挤进来,胡小陌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像野兽一样对它咆哮。她希望对方能把自己看成了更凶猛的东西,不敢来冒犯。
对方果然有些迟疑。目光从田二身上移开,仍然向她看着。似乎在思考。然后妨若无事,左右看了看,慢悠悠地把自己的头,从洞口拔了出去。
胡小陌却不敢放松,她提着一口气,怕它又会回来。眼睛也不敢眨地盯着那洞口。
不一会儿,果然又有猛兽过来。但大概是只狼或者狗什么的。
它伸进头,看着田二,又看着胡小陌。
它的同伴也好奇,争先恐后地从它身边向洞里钻,不一会儿小小一个洞口卡了三五只狼头。它们争先恐后地向前挤,龇牙咧嘴地,涎顺着下巴滴落在地上,带着血腥的味道,可因为洞实在太小,谁也前进不得半点。
就在它们要把这棵老枯树弄倒的时候,不知道听到了什么声音,全部停下了动作,竖起耳朵。随后,兴奋地挣扎着把头拔出,嚎叫着狂奔而去了。
胡小陌屏息,似乎听到了尖叫,又好像没有。她觉得这里并不安全,可她也找不到别的地方可以躲藏。只能硬撑着,不停地自我催眠“不用怕。它们是没有恶意的。”自嘲,也可能是嫌她肉太臭了。
就这样,她一直听着外头野兽的喧闹声过了一夜。第二天醒过来,外面已经是夏天了,雪水化了一地,林中不知道哪里有水流声,汩汩地。
胡小陌爬出洞口,外面除了地上那些杂乱的脚印,已经没有野兽的踪迹了。但她却听到了人的声音,似乎在哭叫。还有人在低语。
她回头看了一眼田二,见她还睡着,找了东西来把洞口掩住,自己一个人顺着声音往前走。
还没一段路,便看到了一地的狼藉。
那块地方,四处都是血水,被啃得只剩下几根手指的手臂,与咬得面目全非的头颅被丢在泥中。毫无疑问,昨天晚上胡小陌听到野兽们在撕扯的就是这个人。
胡小陌如果还有知觉,一定会呕吐起来。但现在,她只是感到异常地不适,却无法做出呕吐的动作。
随后她又发现,就在离被吃掉的人不远处的地方,就坐着一个吓得捂着头缩着身子不停哭泣的少年。他一会儿哭,一会儿停,一会儿喃喃自语。吓疯了似的。胡小陌走过去,他看都不看,又大叫“不要吃我!不要吃我!”
胡小陌用了很长时间,才叫他冷静下来。
他怔怔地,看着把头绑在胸头的胡小陌,颤抖着问“你是人,还是妖?”
胡小陌仍然拿那套说词糊弄他“我是人,得了怪病。是上大苍山求医的。”
那少年还真的立刻就相信了她,松了口气连忙说“我们也是去大苍的。”他手忙脚乱地从怀里掏出了萤虫。
那只小小的虫,在日光下,发着微弱却不能怱视的光。
胡小陌听了他的话,还是再次确认“这是你的同伴?你们一直呆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