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您是谁?”胡小陌虚心求教。
玄袍青年一脚踢在弟子头上:“你师父是谁?”
那弟子被踢得翻倒在地,又连忙爬起来跪下,对胡小陌说:“我师父是太虚山大仙尊。”
玄袍青年不满意,又是一脚:“什么大仙尊?溜须拍马的狗东西,我有没有名字?我姓大,叫仙尊吗?”
那弟子连忙改口,可要叫他说自己师父名讳,他实在不敢,结结巴巴:“我师父是……太虚山,张……张……”最后一闭眼睛:“张谷子。”说完立刻缩了缩,这次却没被踢。
玄袍青年对胡小陌说:“听清楚了没有?”
胡小陌问:“那张仙人知道怎么治我的病?我以为只有重月仙尊才能治呢。”
玄袍青年冷笑:“他能治的,我能治,他不能治的,我也能治。治你,还过是小事。”
胡小陌不信:“你能帮我治好吗?”
玄袍青年嗤道:“我是能治,但我凭什么帮你治?你死不死与我有甚关系。”
胡小陌立刻质疑:“你说能治好,不是说大话吧?”
这时候玄袍青年却冷笑,反乜眼看她“小小姑娘,心眼到不少。”转身就走,再不理她。
胡小陌见他不上激将法的当,也没办法,扭头见那弟子还跪在门口,想去扶他,那弟子却连忙摇头,没师父的令不敢起来,低声劝她:“你快去大苍山吧,他虽然咫在近尺但不会救你的。他从不救人,求也没用的。”敢说这些话,也是因为修士们在这里,五感没有了灵力加持,不如外面灵敏,才偷偷告诉胡小陌,免得她耽误时候“你运气好,往前走出了黑市的地界,就是十八里台,那边有大苍山的人。这几天正在那里办入门试。”
胡小陌谢他告诉自己,走前小声问:“你干嘛做他的徒弟?”
那弟子黯然“我天资不高,别处不要。只得在他这里受苦。”说出口又怕被听见,十分后悔,只垂着头不再理了。
胡小陌也只好算了。本还想走前向客栈的伙计要点盐,借个火,可她还没进门,只是向门又走了几步,伙计便拿了大扫把来赶她“滚滚滚。”觉得她这样不死的人不吉利。
她只好捧着头怏怏地离开。
回到了大路上,她回首望着明亮的暖哄哄的客栈十分不舍得——在寒冷的大风雪中,全世界看上去都只有黑白的颜色,只有那里有些人气。可那里并不欢迎她。
一路走来,遇到什么事都没有气馁过的胡小且,此时却莫明地伤感起来,她捧着自己的头,迎风雪站了好一会儿没有动。
那声音问她:“你怎么了?”
胡小陌说:“我有点想哭。”
那声音哼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她拿着血淋淋的兔子站了一会儿,犹豫了一下便一屁股坐在雪地里,又撕又咬地把兔子皮剥了下来,问那声音“你在哪里?”
那声音警觉地问:“你想干什么?”
“给你捂着兔子皮。你不是冷吗?”
那声音大概真的冷得难受,但还是先声明:“你就是知道了我的地方,把我挖了也没用的,更伤不到我,遇事我能立刻移到别处。”
胡小陌说:“你别怕,现在你是我的人质,也是我救命的药,我并不想把你移走。反而还怕你会病了死了呢。”
那声音哼道:“我并不怕你,只是先给你说清楚罢了。”却没有否认自己会病会死。告诉她“就在眉心那里。”
胡小陌想办法把兔子皮盖在上头,捂紧,又拿衣服撕了个布条绑好不让它掉了。看上去应该好像给头戴了个扶额。
“暖和了吗?”她看不到地方,盲着操作的,感觉有点歪,怕没有盖正。
“湿呼呼,但没风了。”
“一会儿干了就好了。”胡小陌安慰它。
那声音过了一会儿反问她:“你不恨我吗?”
胡小陌说“恨啊。我又不是圣母。”想起就是这个人害得自己成了现在这样,怒气冲天“可现在不是论这些的时候,顾着眼前吧。”她在职场这些年,又是坐谈判桌的,即擅于说服别人,也擅长在绝境中开解自己,把一切朝自己有利的方面考虑,不一时意气用事。他既然有用,现在也不用关系太僵。
可——这个人真的太坏!自己也真想回家啊。
她这样想着,默默迎着风雪走。想回家的念头却越来越强烈。
越是想回家,她心情便越是差,越是低落。
但现在可不是低落的时候,一定要坚持!顽强!她烦躁地双手拿着头用力甩了甩,想把这个扰人的想法甩出去。但只两下,动作却突然停止——她前面又出现的那片雾。
不是风雪中的雾,是那片她走进去就回到了原来世界的雾。
它看上去比以她第一次看到的时候稀薄了很多,不像以前那样浓,但却还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