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来不吝于给与他交往的那些女孩子,赠送礼物。无关于喜爱,更象是一种弥补,他对她们有亏欠。他心里很清楚,自己从未曾对她们上过心。
而女孩子们收到他的礼物,亦总是很欢喜。既然如此轻松便能令她们感到高兴,为什么不做呢?
反正,他有的是钱,有很多很多用不完的钱。
无心的父亲,淡漠的母亲,视他如仇的外公外婆,在给他金钱这件事上,空前的默契,空前的一致。
也许只是因为,他们也有的是钱,有很多很多用不完的钱。。
可是这个小哭包,却拒绝了他的礼物。他生平第一次,对妹妹以外的人用心买的礼物。
这于他委实算得上是一次极为新鲜的体验。他将她写给他的字条,翻来覆去看了两遍,却是忍不住心情欢快。久违的欢快。
嘿,这总是哭唧唧的小哭包是个乖孩子呐,乖得很呢!
那日,自妹妹死后,他第一次发自肺腑的露出开怀的笑脸。他给她回复了纸条,表明了钱包他不会收回。叮嘱她一定要收下。尔后,看到她真当听话的收下钱包,他竟感到满足。难以言喻的满足。
满足过后,他又突生惶恐。他意识到自己可能在不自觉中,对她有了类似移情一般的牵挂。类似对妹妹那样的关心。
这让他陡生抗拒。妹妹的死,令他深切的感受到了人世的无常。他本能的惧怕再有感情羁绊,惧怕再体会到那撕心裂肺的剧痛与不舍。
他开始刻意的少去林子。但心里却不由自主的愈加惦念她。不晓得这个小家伙,现在怎么样了?过得开不开心?有没有又哭鼻子?
记挂得紧了,他便放弃难为自己,跑去树洞看她的玻璃瓶。就这么矛盾纠结,周而复始。
让他欣慰的是,她一天比一天开朗,好似从悲伤中走了出来。他为此也感到说不出的快乐。
有一段时间,她忽然不再去树洞。他因而变得失落,郁郁不乐。到后来,她再度出现,给他留条,他不能否认,他为此惊喜不已,暗自偷乐了好久。
只是从她问的习题中,讶异的发现她竟与他同级。他原以为她是新生。在他眼里,她实在太过稚气。天真单纯,就是个小孩儿。
他以对妹妹的耐心,细致的为她解答一道道习题。心里充满了欢乐。她对他十足的信赖,让他很是快活。
她总在字条里,对他表现出诚挚的谢意。她不知道的是,他那会对她也是由衷的感激。
事实表明,在帮助她,鼓励她的同时,可以说,他也受到了某种心灵上的救赎。对他至关紧要的救赎。
令他颇感有意思的是,在这期间,他居然一次也没有碰见过她,碰见这个玻璃瓶的主人。
起初,他是抱着随缘的想法。心说,有缘的话,自得相见。到后来,他觉得这样也挺好。不见面,她不知道他是谁?没有任何外在条件的考量,她真纯的依赖他。
他不能对那一票女朋友上心,有很大一部分缘由,是他无法信任她们,无法与她们建立能让他产生安全感的关系。
他常常想,如果他没有出色的外表,没有优秀的成绩,没有殷实有“名望”的家庭。她们还会喜欢他吗?
他毫无责怪那些女孩子的意思,实质,他很清醒。他知道,这是很现实的问题。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便是他自己不也超脱不出皮相的诱惑,不也喜欢看漂亮的姑娘么?
甚至,他不主动去寻她这个令他挂了心的小东西,亦然有这个顾虑在其中。即便,他不认为自己对她有男女之情,但他依旧希望她会是个面相可爱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