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王觉得自己委屈极了。
当初,他的母妃齐妃眼看着朝中最大的一股势力卫家全部倒向了他那不声不响的妹妹,担心凭借自己的能力无法在前朝后宫双重打压下将他护周全,让他上书去自己的封地,还给自己准备了经验十足的谋士、侍卫长、仆从和京城最好的两家饭馆的厨子。虽然他离开京城的时候在别人看来可以说是失败者,但顺王自己却觉得没什么。
在封地的日子,他也过得很是快活。地方官不敢约束他,妻妾谋士仆从都愿意捧着他,他当初唯二需要考虑的事情不过是“今天/明天早上/中午/晚上吃什么”和“不知道母妃在京城怎么样了”,他甚至还动了要不要把远在深宫的母妃接到自己的封地上生活的念头。
然而,行动还未实施,他的哥哥安王突然就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自己的封地,一个招呼都不打,就来到了他王府的后门,假扮成运菜大叔偷偷面见了他。
不同于他在封地上吃喝玩乐,他这个大哥当初离开京城的时候就是不情不愿的,带到封地的谋士和侍卫一个个看着也和他的不在一个档次上,个个都仿佛可以在下一刻换上官服为官为将的架势。
安王到来,带给他一个消息:
“那个卫老头重病,据太医说,他快死了!”
说到后半句的时候,安王的神情显得格外的激动与狰狞,当然,也格外的丑陋。
丑到他连自己最爱吃的莲蓉酥都嚼不下去,只能就着茶水囫囵吞下。
“……哦。”
顺王自己想了很久,也没想明白自己这位大哥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下意识地想要回头去找自家母妃给自己养的两个幕僚问问他自己大哥这是什么意思。
他自小就没什么脑子,但胜在听话,在京城就听母妃的话,在封地就听母妃为他准备的那些幕僚谋士的话,从来不用动脑子。但他突然想起他与他这位大哥是“密谈”,周围没有人的,就只能作罢,假装听懂了一般高深莫测回了个“哦”。
“二弟打算怎么做?”
他那个面容依旧处于扭曲状态的大哥问道。
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京城死了个人干他这个在封地的王爷何事?
顺王依旧没听明白他这个哥哥究竟想要干嘛,只能按照当初自己母妃教导的那般,顺着对方的话尬聊下去:
“大哥是怎么想的?”
他那大哥压低了声音,背对着光,硬生生地把这亮堂的书房营造出了鬼屋的气氛,吓得他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卫相病重,朝堂不宁,本王唯恐我安地也遭受动荡,故打算扩大护卫本王家小的侍卫队伍,至于侍卫嘛,就不麻烦朝廷,本王勉为其难自己在封地里招好了。”
顺王其实没听明白“卫相病重”和“封地动荡”之间的逻辑关系,但这并不妨碍他理解他这位大哥要做的事情……
就是要增加护卫嘛……又不是什么大事。
这么想着,他立刻便点头表示:
“大哥所想亦是弟弟的想法。”
然后,就干脆接受了他这位好心大哥提供帮助和帮手的建议。
当时的他理所当然的认为,所谓的增加护卫就真的是只是给他增加护卫人手而已,这不连对外发布的招聘告示写的都是给顺王招身强体壮的侍卫么?
他想也不想的就把这些侍卫挑选和训练的事情全部交给了他大哥派来的那几个一看就很厉害的侍卫长去,自己则带着自家侍卫去买城东最近新出的一款莲蓉酥去了——
没办法,十多年的时间,曾经跟在他身边身强体壮走起路来身轻如燕的侍卫们,如今已变成了一群个个体重超过两百斤晚上睡觉翻身都不容易的大胖子了,让他们去训练新的侍卫,还不是让别人笑掉大牙?
就这样,他又没心没肺地过了大半年,从母妃寄来的信里看了一眼卫相去世的消息,就继续乐颠乐颠地派人到封地之外的地方去把据说做排骨汤做得最好的那位厨师请到了家里,准备着亲口尝一下这全国闻名的排骨汤……
然后一口都没喝上就被那个叫董贤的据说前来剿匪的朝廷大将给强行“请”到了马车里,踏上了前往京城的路。
直到此刻他才终于从自家被一同“绑”到马车上的谋士的抽丝剥茧中知道,原来朝廷所谓的“匪”就是他招收的那批侍卫,而之所以将他们认定为“匪”……
“王爷招收如此多数量的侍卫,难道不是为了将他们训练成士兵为日后与安王一起反攻京城做准备?”
嗳?
不是啊!
顺王眼神呆滞。
他的谋士看着他的表情,叹了口气:
“在下还以为王爷是打算与安王联手,这才没有插手侍卫这件事的……也是,王爷不可能想出如此诡谲的计划的。”
“朝廷之所以派大军前来攻打,还将王爷带回去,一定是和在下想得一样,以为王爷在扩军,意图篡位啊……此刻,就算王爷和董将军解释,和朝廷解释,怕是也没人信了。”
他的谋士说的是对的,即使他立刻就找到机会和这位董将军解释,这位将军也不过是露出一副“狡辩,你就狡辩,反正我不信”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