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清怡笑骂一声,“就你鼻子尖。”转头到厨房往灶坑里填把柴,烧水煮面。
面是精白面,擀得匀称劲道。卤子是将豆角丁下油锅炒熟后,加水至烧开,再打上蛋花做成的。另外炸了一小盆份量很足的肉酱,再然后是凉拌蒸茄子。
跟之前一样,严清怡和春兰在饭厅吃,而林栝与薛青昊则每人捧只碗坐在院子里吃。吃过一碗便进屋去盛,两人各吃了三大碗才饱足。
吃过饭,暮色真正笼罩下来,月亮不知何时升了起来,在墨蓝色天空的映衬下散发出莹莹光华。
严清怡点燃火折子,烧了把晒得半干的艾草熏蚊子,几人坐在院子里乘凉。
薛青昊不住嘴地打听鞑子,他们长什么样子、住在哪里,吃什么食物,说什么话,恨不得样样都问清楚。
林栝半点不嫌烦,一桩桩详细地说给他听,还说起自己带人追杀鞑子的经过。他言语简单,又没有特意
夸张了说,但听在严清怡耳朵里,仍是觉得心惊胆战。
薛青昊却听得热血沸腾,不迭声地叫着,等满了十五,一定也要去宁夏打鞑子。
夜色渐深,春兰跟薛青昊先后进屋歇息了。
林栝从怀里掏出只荷包,“一点零碎银子,这两年攒的,平常我在军中用不上,你留着贴补些,别太苦着自己。”
严清怡拒绝,“你一个月不到两石禄米,哪里够用?再说留点闲钱在手里,冬天可以打点酒暖暖身子。”
林栝笑道:“我舅舅家在榆林有铺子,铺子伙计隔上三两个月会到宁夏去。我不缺银钱,你拿着用。”
严清怡只得接过,就感觉荷包不算沉,大约只三四两银子的模样,遂未在意。
林栝又取出一样东西,借着月光给她看,“去年应允你的手弩,你瞧好了,这里有处机关,只要摁下
去就能射出弩箭。我做了六支箭,箭身是竹子的,前头镶着精钢。”边说边示范给她,怎样把手弩捆在腕上,怎么安上竹箭,怎样发射出去。
严清怡试过两次,手弩很轻巧,劲头也足,就只是准头太差,离她预想的目标差了足足一尺。
林栝唇角弯成个好看的弧度,柔声道:“不用心急,以后得闲的时候练练准头。”手把手教给她如何才能瞄准。
他强壮的手攥住她的腕,温热的气息轻轻扑在她脸上,而那双幽深的眼睛映照着月光,越发地明亮。
严清怡只觉得心“怦怦”跳得厉害,仿佛下一刻就要从口中蹦出来似的。她再不敢多待,逃也似的回到屋里。
第二天,薛青昊早早就拉着林栝去见他的师傅,直到晌午才满面红光地回来,急切地告诉严清怡,“姐,我现在才知道林大哥本事有多大,他能跟我师傅过上百余招。虽然我师傅赢了,但是他说林大哥吃亏在力气小身板弱,要是再过上十年,我师傅绝对不是对
手。”
严清怡颇有些讶异,林栝虽瘦,可身上肌肉非常结实,前两次靠在他身上就像是依着墙壁般生硬。
就这样还算身板弱?
林栝微笑着解释,“男人三十岁是最强壮的时候,跟秦虎他们几人相比,我的确是弱了些,而且经验不如他们丰富,好几次险些着了道。阿昊真是有福气,能得此高人指点,”侧了头对薛青昊道:“你可得好生学,别堕了你师傅的名头。”
薛青昊颇有几分得意地说:“名师出高徒,我以后肯定也差不了。”
林栝但笑不语。
林栝只松快了两天,接下来又开始往户部跑。
跟去年一样,潘清仍是百般刁难,每天都有各样理由来推脱,最常用的就是现在尚未秋收,粮米仓快吃空了,京都官员都在等着新米入仓。
林栝没办法,只能求见罗振业。
罗振业乃是内阁阁臣之一,正二品的朝廷大员,岂
是那么容易见的。
林栝与同来的三人分头在六部门口、罗家门口以及皇城门口等,堵了四五天,林栝终于在罗家门口将下衙回家的罗阁老堵了个正着。
林栝在罗家待了约莫一刻钟,出门时,脸色比锅底的黑灰都要黑…